萧沅好哑然失笑,闲闲这个人呀,有时候性子太跳脱了,就是得琥珀这样的人才好治她。
想起七公子,她又嘱咐了琥珀几句:“选那不怎么出挑又贵重的,给七公子送去吧。”
孙昭仪刚过世,七公子还在服丧中,今年的生辰怕是过不成了。
待到二月二十这一天,七公子一大早就收到了西偏殿送来的生辰礼,还愣怔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往常孙昭仪在的时候,他的生辰就不怎么受重视。孙昭仪对他不冷不热,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大公子身上,他就像是个多余的人,跟在孙昭仪身边像个影子。
七公子的十岁大生辰,孙昭仪都差点忘记,还是宫中的常侍来与孙昭仪商议,孙昭仪才想起来。
七公子也曾经伤心难过过,以前每每因为这个闹情绪,孙昭仪就跟他说,他们母子的前程都系于大公子一个人身上,只有大公子好了,他们母子以后的日子才好过。
七公子倒也能理解,自此便不再在意自己的生辰。
搬到育碧馆之后,七公子的日子才渐渐地舒心起来,再也不用整天听孙昭仪念叨大公子了。
可没想到,这舒心的日子才过了一年,孙昭仪就去了。
没了生母的他,日子再怎么舒心,也少了些味道。
原以为今年生辰又无人惦记了,却没想到,十妹妹还惦记着他。
七公子的眼圈儿便红了。
韩廷芳进宫来陪着七公子读书,一上午就瞧见七公子心神不宁,下了学问过七公子,才知道今儿个是七公子的生辰。
“公子今日想做什么?”韩廷芳一本正经地问七公子,“某今日无事,正好陪公子。”
七公子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我还在服丧,做什么都不合适。阿好能送与我生辰礼,我都很惊讶。”
他苦笑着摇摇头,阿母已逝,哪怕阿母再如何不重视他,也是他的阿母。如今斯人不在,这世间再无人惦念他了。
就连长兄,也不曾记得他的生辰,倒是十妹妹记得。
韩廷芳想了想,提议道:“不如,某陪着公子去看看昭仪?”
七公子双眼一亮:“好!我去看看阿母。回来路上还可以买些小玩意儿,送给十妹妹做谢礼。”
孙昭仪的棺椁是空棺,里头只放了孙昭仪的牌位以及新作的昭仪大礼服。孙昭仪的惯常之物已经随着孙昭仪一起灰飞烟灭了。
如今这棺椁寄存在玄风观内,只等着择日入土。
韩廷芳陪着七公子静静地伫立在棺椁前,给孙昭仪上了香,回身却见拄着拐杖的苏广白。
“苏侍医,”他一揖到底,“听闻苏侍医前一阵子生了一场大病,如今可大好了?”
七公子听见动静,回身一看苏广白,顿时大吃一惊,飞奔过来:“苏侍医,这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苏侍医拄着拐杖,一头青丝竟然半数斑白。他形容瘦削,双眼无神,嘴唇已经干裂出血,听到七公子的声音,视线才从孙昭仪的棺椁转了回来。
“七公子?”他那一对眼珠子在眼眶里机械地转了转,一把嗓子像是破风箱,沙哑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