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沅好手里还抓着几个小瓷猫,这下子算是百口莫辩了,只得从宫人怀中挣出来,老老实实地爬上徐太后的膝头,一言不发地把玩小瓷猫。
孩子的戏言没人当真,但萧震霆的婚事却正式摆上了台面。
来给徐太后请安的命妇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无非就是萧震霆的人品与仕途。
这个话题从万福宫开始,一路延伸到迎熏阁,直到盛宴开始,贵夫人们也没有停下讨论的意思。
萧沅好坐在萧乾的下首,旁边便是大公子萧鉴宁,斜对面坐着安安静静听戏的六公子萧鉴宜。
整个宴席,萧沅好都一直盯着萧鉴宜看,可萧鉴宜却从来没有看她一眼,就好像午后的那场风波就只是她做的噩梦。
萧沅好努力想从萧鉴宜脸上看出一点点惊惧、狰狞,甚至是阴森,然而盯了半晌,能看出来的只有平静。
“阿宜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大公子萧鉴宁给萧沅好夹了一筷子菜,“他从前便喜欢听戏,常去翠韵台。今儿个翠韵台的人排了新戏。他听得便仔细些。这样也好,田修仪刚殁了,阿宜能做点别的,发散一下心绪。”
提到田修仪,萧沅好便愧疚起来。
这件事是她对不起田修仪。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萧乾竟然能够让田修仪做替死鬼,放任那个真正的幕后凶手逍遥法外。
这么一想,萧沅好也就能理解为什么萧鉴宜想要杀了她了。
算了算了,她大度地撇了撇嘴,小屁孩儿,这次姑奶奶就饶了你,若还有下一次,可别怪姑奶奶心狠。
萧沅好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萧鉴宁聊起天来:“哥哥,你这个月去过外祖父家了吗?”
萧鉴宁是孙阿蛮的养子,他为人温和,谦谦有礼,即使孙阿蛮已经不在了,却仍旧每月抽出功夫去看望孙昶与徐氏,孙家上下无不喜欢他。
“正月初二便去过了。怎么,阿好想外祖母了吗?”
萧沅好郁闷地点点头:“也想舅母和舅父了。哥哥,外祖母有没有提起,说要接我回孙家小住?”
她双目热切地望着萧鉴宁——只有在孙家,她才不用时时刻刻这般提心吊胆!
萧鉴宁宠溺地捏了捏萧沅好的脸颊:“行,明日我跟父王请旨,带你回外祖家!”
萧沅好很不情愿地摸摸自己的小胖脸,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捏她的脸。再捏下去这张脸都要被捏成大饼子了。
宴席上不知何时热闹起来,有人说了个什么笑话,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不知是谁,先提起了儿女婚事,宴席上一下子炸开了锅,贵夫人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徐太后是个从善如流的老太太,立马就让宴席上各家的姑娘们小伙子们准备才艺大比拼,人人都露个脸儿。
气氛便被推上了顶峰。
姑娘们个个含羞带怯地站出来,有跳舞的,有弹琴的,有赋诗的,有写字的,有画画的……
忽听高宏安唱了一声:“安国公家的女君要表演剑舞!”
几乎是同时,萧沅好便敏锐地察觉到,宴席上的人好像都静了静,就连身旁的萧鉴宁也跟着长吸了一口气。
随着一声声密集的锣鼓,一个身着大红罗裙的俏丽女子,手持两柄短剑,舞动着上了高台。
她身姿本来就曼妙如仙,那被风鼓动的大红罗裙更是衬得她像是要即将乘风而去。两把未开封的短剑丝毫不见冷冽,更像是这仙子手中的缎带,在随风柔情地舞动着。
萧沅好微微摇摇头,这剑舞丝毫不见英姿神韵,可惜了。安国公家的女君还不如那一对擂鼓的姑娘,虽然年岁不大,但这鼓声却犹如千军万马,在战场奔腾长啸。
“哥哥,”萧沅好指了指那对擂鼓的姐妹花,问萧鉴宁,“那是谁家的姑娘?”
她捅了萧鉴宁半天,也没听见回答,回头一瞧,萧鉴宁竟痴痴地盯着台上那安国公家的女君看。
萧沅好十分鄙夷地摇了摇头,真是没品味!
她转而去问苏苏,苏苏想了想,才道:“像是于太尉家中的两位女君。”
闲闲兴头头地补充,道:“是于太尉家里的!那个年长一些的女君最得倾城夫人的心意,倾城夫人时不时还召她进宫小住呢。”
萧沅好大叫可惜,如斯佳人,竟然是于家的!
台上鼓点不知何时停了,安国公家的女君也跳完了剑舞,博得了满堂喝彩声。
萧沅好觉得无聊透顶,正准备与面前的美食大战一番,忽听萧乾朗声喊她:“阿好,过来!做首诗来听听!”
萧沅好惊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刚塞进嘴里的团子给噎死——苍天啊,为什么还要她作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