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饿得两眼发黑,笑得脸都僵了,根本就没心思看孙家人在哪儿。
“阿好,”大公子萧鉴宁摸了摸萧沅好的小脑袋,递给她一块小点心,“先吃一块点心,一会儿就可以开宴了。”
萧沅好对这个大哥哥莫名地就生出几分信赖和好感来,她冲着萧鉴宁露出乖乖的笑容,就着萧鉴宁的手一口吞下点心,顿时就睁圆了眼睛——这点心好浓郁的奶香味啊!
“好吃吗?”萧鉴宁塞给萧沅好一个小巧玲珑的荷包,“这是秦国传过来的点心,用的是牛**和鸡子做的。我想着你爱喝羊**,说不准也爱吃这牛**点心,便让人多买了些。你若喜欢吃,我那里还有。”
萧沅好正准备给萧鉴宁道谢,无意中瞥到孙昭仪正面色淡然地看着她。
那是一种很古怪的神情。
萧沅好用语言形容不出来,就比方你正在看周星驰的电影,笑得前仰后合,一回头,忽然看到你的舍友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你。
就是这样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萧沅好惊出一身冷汗,嘴里含着的点心差点呛下去。
“阿好,怎么了?”萧鉴宁轻轻拍了拍萧沅好的后背,给她顺气。
他顺着萧沅好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生母孙昭仪一脸柔顺谦卑。
萧鉴宁蹙了蹙眉头,侧过身子,挡住了孙昭仪的视线。
“哥哥,”萧沅好拉着萧鉴宁的袖子,虽知道不应与萧鉴宁提及孙昭仪,想了想,却还是问道,“孙昭仪不喜欢我么?她方才的眼神好吓人。”
萧鉴宁眼神微黯:“孙昭仪为人谦逊,又是母后的义妹,如何会不喜欢你呢?许是这几日她太过操劳,累着了吧。”
萧沅好有点同情起萧鉴宁了。他身份太尴尬了,贵为长子,还是王后的养子,又贤德英明,却因为生母的身份在这宫中不上不下的。
从前她痴傻,无法出席这样的场合,萧鉴宁还能跟在萧乾身边。如今她一出来,萧鉴宁就得自动往后退——一个荣耀几年的公子却要屈居一个小姑娘之下,不知道他是否甘心呢?
萧沅好不由得抬头去看萧鉴宁,这个谦逊温和的少年郎脸上始终挂着知足的笑容,似乎并没有为方才的话而生出半分困扰来。
萧沅好心下稍定,萧鉴宁在孙阿蛮膝下养到那么大,应当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吧?
这王宫之中处处惊险,她若是跟个傻白甜一样,估计过不几天就还得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一次。
晚宴非常成功,君臣尽欢,和早上太极殿群臣痛哭的情形完全不一样。这一日甚至都不用讲究什么殿前失仪的规矩,人人喝得面红耳赤。那些平日里自诩淑女的贵妇人们也都挽了袖子,举了酒杯,离席找人划拳去了。
萧沅好甚至看到自己的祖母徐太后和外祖母定国公徐夫人、翠微夫人郑氏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凑在一起掷骰子!
这简直震裂了萧沅好的三观!
燕国民风这么开放的吗?
闹闹腾腾过了一天,等晚宴一结束,萧沅好就再也支撑不住了。
她没敢声张,只撒娇耍赖一般往徐太后怀里一钻,嘟嘟囔囔地道:“祖母,昨夜父王带我去了凤栖梧,我们在雪地里给阿母堆了好多小雪人。那些雪花飘呀飘呀,都把我的衣裳打湿了。”
萧沅好禁不住就打了个寒噤,她才不会告诉徐太后她都发烧一天了,把自己生病这事儿推到萧乾身上最好,反正她说的也是实话。
徐太后正听翡翠说着俏皮话,随手一模萧沅好的额头,吓了一跳:“阿好额头怎地这般烫!翡翠,快去请了苏广白来!”
萧沅好忙加了一句:“祖母,不要让人知道是我生病了呀,不然明天我怎么找八姐姐她们玩呀?”
童言稚语却提醒了徐太后,徐太后叫住了翡翠:“悄悄地请了苏侍医过来,不要惊动了旁人,再绕道去请大王过来。若是有人问起,你只说是我晚上多吃了几口酒,如今身上不大自在。”
她把萧沅好搂在怀中,摸着萧沅好的长发,暗自思量,嫡公主元旦这日便病弱,传出去,可不是个吉兆。
苏广白很谨慎,仔细地诊了脉,问了苏苏几句话,才道:“陛下,太后,微臣曾言,公主殿下这是胎里带来的弱症,不可太过劳累。今日公主殿下奔波一日,到了晚间便发了症候,正是这个缘故。”
萧沅好被裹在被子里,正是头晕鼻塞的时候,听了苏广白这番话,忽然记起了什么,双目如电般直视苏广白。
苏广白丝毫不曾躲闪,对萧沅好微微点头,脸上的神情一如往常,温和,恬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