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苏扶她起来,笑道:“殿下起得真早,婢子还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叫醒殿下呢。”
萧沅好全身酸痛,头沉得很,鼻子也堵住了,一说话,嗓子跟被刀子拉过似的疼:“这是哪儿啊?”
闲闲蹦过来,一脸兴奋,趴在萧沅好床前叽叽喳喳的:“这是金意宫!殿下,你昨天和大王睡在龙榻上!”
萧沅好怎么觉得闲闲这话听着这么别扭呢,她还是个小萝莉,和自己的亲爹睡一张床上应该也没什么事儿吧?
苏苏指挥着几个小丫头帮萧沅好更衣,萧沅好却觉得头重脚轻,想来是昨晚着凉了。
“苏苏姐姐,”她以手扶额,“帮我煮一碗姜汤来吧,多加点红糖。”
苏苏也看出萧沅好的脸色不对,她一摸萧沅好的额头,便面色凝重起来:“殿下似乎发起热来了,婢子这就去请苏侍医过来。”
“不能去!”萧沅好一把抓住了苏苏的手。
今天是元旦,一大早,她就要随着萧乾祭祀天地祖宗,还要接受百官朝贺,面见内外命妇,晚上还要坐在萧乾身边,与群臣共宴。
她不能在今天病倒,否则,一来会失去巩固嫡公主地位的机会,二来,会让有心人从中作梗,对她不利。
萧沅好不过是个四岁多的小萝莉,一夜之间不再痴傻,且说起话来口齿伶俐,条理清晰,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小女孩,更遑论四岁能言诗……萧沅好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小孩子就是个十足十的小妖孽,外头的人有这样想法的不在少数。
而今日,若是作为嫡公主的萧沅好却因病不能出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会借题发挥,只用“慧极必伤”四个字,就能让萧沅好这个嫡公主回复到从前可有可无的状态。
“苏苏姐姐,你亲自去煮姜汤,不要让人知道我生病。若是有人问起你,你只说是闲闲生病了。”
闲闲吐了吐舌头:“为什么是婢子啊?殿下,大年初一头一天,你就诅咒婢子,不好吧?”
萧沅好严肃起来:“就你话多!你管好自己的嘴巴,万一我生病的事情让别人知道了,我就唯你是问!”
苏苏动作很快,赶在萧沅好梳妆打扮停当的时候送来了一碗浓浓的姜汤。萧沅好忍着厌恶,捏着鼻子灌了下去,身上顿时热乎乎的,舒服了不少。
她在脸上强挤出几丝笑容来,先去给萧乾和徐太后请安。
万福宫里头又如昨日一般,挤了乌压压一群人,徐太后今日做了个散财童子,一群小辈人人都得了个小小的螺钿红木盒,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些什么。
萧沅好最小,不仅收到了大人们给的压岁礼,哥哥姐姐们也都给她准备了礼物。
这里头最让萧沅好喜欢的是一把匕首,就是昨日萧乾藏在靴子里的那把。
匕首很短,也很轻,刀鞘是纯金打造,镶嵌了各色宝石,五彩夺目,缤纷绚丽,一看,便知这匕首价值不菲,是——只适合做装饰用的,华而不实。
因此也没人注意这匕首,但萧沅好却清楚,这绚丽夺目的刀鞘内,藏着怎样一把锋利的匕首。
“我就知道你这小丫头喜欢这种东西。”三公子萧鉴实冷哼了一声,他下巴一努,十分高傲地道,“我送了你一张弹弓,你以后可别再学狗咬人了。”
萧沅好十分惊讶,她是真的没想到萧鉴实也会送她东西。
她忙让抱着一堆礼物的楚楚找出萧鉴实送的压岁礼。
这是一张纯金打造的弹弓,与萧沅好理解的那种后世小孩儿用来打鸟的弹弓不同,这种弹弓是古代文人雅士最喜欢拿来彰显格调的东西。
萧沅好曾经在故宫博物馆看到过元代赵雍的《挟弹游骑图》,里头骑马的乌帽朱衣士人就是拿着这样一把弹弓。
但萧鉴实送给萧沅好的显然要精致奢华得多了。
除了弹弓本身是用纯金打造之外,弓弦上用来装弹子的弹囊竟然是一颗镂空的红宝石,而满满一袋子弹子也都是纯金打磨成的小珠子。
萧沅好啧啧舌,王孙公子就是不一样,用来打人的东西都做得这么金贵。也不知道被打的那人知道自己是被纯金弹子打中的,会是个什么心情,会不会匍匐在地,大笑道,来呀,来打我啊!用金子打我啊!
“你接了我的礼,难道一句道谢的话也没有么?”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萧沅好忙从天马行空的脑洞剧场抽身而出,给萧鉴实行了个福礼,甜甜地笑道:“阿好多谢三哥哥大礼,祝三哥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笑得太甜,让萧鉴实都愣了一下,才倨傲地抬起了下巴,冷哼了一声:“好好读书,好好练字!”
萧沅好吃了一惊,萧鉴实怎么也关心起她的学业来?
大公子萧鉴宁笑着摸了摸萧沅好的小脑袋:“你三哥哥一大早出宫逛了一圈儿,人人都说他的小十妹是文曲星下凡呢,他心里可得意了。”
原来如此,萧沅好不由得弯起了嘴角,再怎么凶恶不讲理,骨子里也还是个可爱的少年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