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很多勋贵士族、富豪乡绅都有投递拜帖,想要与祝文才结交,也见过有皇子幕僚偷偷派人上门送礼来和祝文才示好,但这些人情往来全都被他一一拒绝,所有上门拜访所带的礼品也都原封不动被他退了回去。
官场里的人私下都评价这位祝少詹事为人最死脑筋,不知变通,是个软硬不吃的硬骨头。
宁致却很欣赏祝文才,说他是个有操守的人。
自前太子容宣被废,东宫至今无主,各皇子党派虎视眈眈,不约而同将目光盯紧在了掌管东宫内务的詹事府,其中又以深受圣心眷顾的祝文才最受诸派眼红,都想将其拉入己方阵营。
只是祝文才是个不折不扣的保皇党,对各宫的示好拉拢之心无动于衷,一心效忠于圣上。
佟佳言曾在祝家的花园单独和他碰到过一面。
她当时头上还戴着幕篱,祝文才看到她时愣了一愣,随即立刻转过身去,侧身对着她,远目眺望前方,视线笔直,毫无一些倾斜。
小路狭窄,他让她先过。
是很恪守礼节的一个人。
宁致说起他,特别评价过一段话:“对江山社稷来说,像他这样的人越多越好。但对他的另一半来说,在这个等级分明的朝代,嫁给这样一个‘固执’的人,注定会很辛苦。”
她在一旁,听了只是笑笑。
宁致说完就扭头看她,一脸操心的模样:“阿言,你要嫁就嫁一个家庭关系简单的普通人,穷点没关系,只有他能真心爱你护你就好了,反正我可以挣钱。”想了想又赶快摇头,“普通人的社会地位好像低了点,你嫁过去生活的危险系数就高了,随随便便什么芝麻绿豆大的一个坏官都能让你们一家吃不了兜着走。唉,算了算了,你嫁谁我都不放心,还是别嫁人了,我养你好了。”
她就抿着嘴看着宁致傻笑。
她当时很想告诉他,她早就没有要嫁人的打算了。她只想一直待在他身边,和他在一起,只要他同意,她哪里也不会去。
可是因为羞怯,她没能把话说出来。
佟佳言垂了眼帘,掩去眸底流淌的淡淡怀念。
“我记得……我娘的嫁妆是由我爹管着的?”她忽然出声问道。
绿芜点点头:“是。”
大纪氏死后,佟老太太本想把她的嫁妆接过手,但话才不过和佟长卿提了提,就被他面无表情地打断了。
“我已经答应过柔儿,她的嫁妆会全部都留给言姐。在她及鬓之前,我会代为管打理。此事,就不用母亲费心了。”
当时,险把佟老太太气晕过去。
“你听,你听听,他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我可是他娘!我一片好心,却被他这么糟蹋!难道他以为我会图他媳妇儿那点破嫁妆?!他们夫妻俩就这么提防着我?!”佟老太太气得胸口起伏不定。
“您消消气儿,您消消气儿。”方嬷嬷一边给佟老太太顺背,一边劝慰她说道,“三老爷也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事先答应了三夫人,不能失信于三夫人罢了。您是三老爷生母,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三老爷怎么可能会提防忤逆自己的生身母亲呢?您说是不是?”
佟老太太听完觉得有理,便将气恨记在了已逝的大纪氏和尚且年幼的佟佳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