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嬷嬷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太太性子软和，凡事都以老爷为主，在娘家时有老夫人护着，嫁过来佟家后，不到一年，便随了老爷外放出金陵，没有公婆需要时时孝敬，没有妾侍通房在跟前碍眼，日子过得舒心且不必提，心思也一如从前在家那般简单。
但如今随老爷回了金陵，太太若还像先前一样，毫无心机地过日子，怕是得吃亏。
好在，还有她在身边，可以提醒太太。
周嬷嬷这样想着，又听小纪氏边走边自言自语道：“这么多年没回来，也不知道我们的院子还能不能马上住人。老爷，要不您带着孩子们先去外院坐会儿，等我打扫好了院子再派人去告诉你？”
周嬷嬷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坏事。
小纪氏的出发点是好心，但这话若叫有心人听去，传到老太太的耳朵里，难免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太太忘了？你先前不是已经吩咐紫鹃先回去三房打扫房间了吗？想必这会儿，应该至少已经打扫好一间出来了。”
小纪氏微微诧异地扬起眉。
她什么时候吩咐过紫鹃让她先回去院子打扫她怎么不记得？
说到这里，小纪氏看了看身边才发现，对哦，紫鹃竟然不在诶。
小纪氏正要说话，周嬷嬷又说道：“再者，老爷太太虽久不住家，可家中有老太太在，想必咱们芳芷院日日都会有人过来打扫。老爷太太不必操心，奴婢们回头将床单帘帐换了就可以马上入住了。”
周嬷嬷笑着恭敬道。
这几话就比较有嚼劲了。
一面暗暗为小纪氏竖立了当家主母的贤惠形象，一面又隐隐奉承了佟老太太，还顺势将佟长卿留在了内院正房，免去给紫薇院那位单独见老爷的机会。
佟长卿依然是言简意赅地嗯了声，脚步未停，却是明显往芳芷院而去。
……
紫鹃在芳芷院见到佟佳言的时候心里十分震惊。
她原本是大纪氏身边的丫鬟，后来大纪氏过世，她还照料过佟佳言一段时日，等到小纪氏嫁过来以后，赵嬷嬷明里暗里给她下绊子，将她赶出了清风苑，成了芳芷院的一个三等丫鬟，最后跟随小纪氏一起去了庐州，花了几年功夫，才又重新被提拔成了一等丫鬟。
几年未见，没有想到七小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若是先夫人在天有灵，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这位是紫鹃姐姐吧？”佟佳言微微笑着，同紫鹃说话。
紫鹃先是一愣，然后忙蹲身行礼：“是，奴婢紫鹃，见过七小姐。”话说完后，才微微疑惑，“七小姐还记得奴婢？”不然怎么会一眼就认出她来？
佟佳言笑着点头道：“有一些印象。”
她朝里走去，看见有丫鬟正在里面换床帐，水烟色的床帐上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颜色清新雅致，恍惚让内室也变得清凉起来。
佟佳言记得，这床帐上的鸳鸯还是小纪氏亲手所绣，寄托了她对自己婚姻生活的向往。
只羡鸳鸯不羡仙。
青桔从外面拿着一只葫芦瓶，里面插着几枝刚摘下来的栀子花，淡淡的雅香随着她进门后悄悄在内室里散开，她询问地走向紫鹃道：“紫鹃姐姐，这个花你看摆在哪里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