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暧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本想杀了他,但一想自己刚从对方嘴里问出有用的情报,转身就把人给杀了,有些过意不去。
索性扯下他一段袖子,塞进嘴里,又把他五花大绑,捆在了树干高处。
终于有一名唐营传令兵吹响了号角。郭暧自幼受父兄教导,听得出这声号角,是说来犯者异常强悍,希望援军采取果断措施。
很快从唐营方向传来轰隆隆的车轮滚动的声响。是刀车,也叫万刃车。
自围城以来,**在洛阳城的每个进出口,都布置了大量刀车,以拦截妄图突围的敌军。
只是这样一来,不仅敌人,就连己方巡逻的人马也都拦在了一起。也是万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吧。
郭暧把写有咒文的布条塞进嘴里,果然,没过多久眼前的视野就清晰起来,看人辨物犹在白昼一般。
地面上太过危险,郭暧索性强运轻功,踩着树梢,向帅帐的方向飘去。
沿途便看见地上燃起了几十片巨大的火光,还有将官不断指挥士兵,点起新的篝火。
借着巨大的火光,可以勉强辨识周身十步之内的敌人。
这李泌真不愧半仙之名。妖雾掩护之下的偷袭,本在情报之外,这么快就做出准确的判断,并出具有效的应对之法,真是个活神仙了。
此时,从洛阳城北徽安门杀过来的敌军也已到了。
虽然有刀车连成的铁墙阻挡,奈何视线受制,阵型难以达到最佳的状态,两厢杀过来的敌军很快绕过了阻碍,不断冲杀过来。
在升起篝火的地方,两军终于迎来了惨烈的交锋。
郭暧赶回了帅帐,向李泌等人简单说明了情况。
李泌接过那张写有咒文的布条,翻看了几眼,“就是这个?含在嘴里就能看破浓雾?”
“是,我能顺利回来,也全靠了这个。晚辈已经试过了。”
“郭公子也是密宗之人,这样的咒文,是否也能依样画葫芦写出来呢?”
“问题不大,只是——”
“你是担心一条一条写,时间来不及?”
“是啊。每个营地起码一万敌军来偷袭,这样算一下,我方每个营地至少也要装备一万人才行。”
“恩,这倒也是。山人在山中修道之时,对于这些符箓之事也曾有所涉猎,不才这里有个法子,也许可以一试。”
“但依先生指教。”
李泌没再多言,连忙传来火头军管事,要他将营中所有的胡椒面、辣椒面、八角桂皮粉等等,连同一具大木盆统统搬到帅帐里来。
又令人将军中备用的旗帐、帐篷统统拆成布匹,也带到营帐来。
郭暧听他如此吩咐,一时不明就里,只得耐着性子等看他如何施为。
各种香料粉末、木盆、布匹全都运了过来。
李泌又令火头军将那些香料粉末倒一些在木盆里,加水搅拌成了浓汁。
这些都是极为辛辣的香料,粉尘飞起,众人一起喷嚏不断。
香料汁拌好了,诺大的布匹铺了一地。
李泌这才将一支新扎的扫把蘸进了浓汁里,指给郭暧看了看。
“郭公子,只需依着密宗法门将咒文写在这些布匹上,余下之事,且由山人去办。”
郭暧不敢怠慢,赶忙将扫把作笔,香料汁作墨,口中念诵咒语,在铺好的布上画起了梵文符箓。
这一边李泌也不闲着,早有童子磨好了朱砂墨,摊开了黄表纸。李泌看看了那些布匹的多寡,同样奋笔疾书,一张张黄表纸上画满了符咒。
李泌画的快些,眼看郭暧也写好了十几匹符文,连忙将自己写好的符箓连同更多的香料粉末卷进了郭暧写好的符文布里。
当即命人拿到上风口上,每十步一个依次排开,将这些符文烧了。
过了没多久,就听见不远处的战场上喷嚏连天,很快就听得**将士嘶吼起来,士气霎时高涨。
“看见了,看见了,杀啊——杀他奶奶个熊的。”
“杀啊,总算他娘的看见了,这些妖人,杀啊——”
“杀啊!杀啊!妖法破了,大家一鼓作气把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李泌轻捻胡须,对着郭暧笑了笑,“方法有效,赶紧再画一些给各营送去。”
郭暧心里挂记着父亲那边的情况,一听方法有效,顾不上辛辣呛鼻的气味儿,一边打着喷嚏,一边继续写起来。
也就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郭暧、李泌早已各自写好了百余份符箓。
李泌赶忙吩咐众人按着方才的法子,一一卷好,教授了点燃之法,命斥候兵向各营送去。
因为先前的受辱,此时**将士的杀意万分高涨,如方醒的猛虎一般,将来犯的叛军杀得人仰马翻。
眼看就要打退来犯的敌军,却听得帐外陆陆续续安静下来。
刹那的沉默过后,爆发出一阵潮水般的嘶吼。
“快跑啊,火神下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