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知道这裕王府里眼线比苍蝇还多,而且他也知道这些话一旦传到陶仲文的耳朵里,会给裕王招祸,但他不想承认,尤其是不想当着徐阶的面承认自己错了,脸憋的彤红。
恰好这时候几个宫女端来了茶水和点心,裕王急忙借着这个机会岔开了话题,劝几位先生先吃点喝点。
徐阶老狐狸了,张居正又是徐阶的学生,把徐阶的本事学了个通透,自然不会找高拱的不痛快,俩人都默默的吃东西喝茶,谁也没有开口再说什么。
片刻之后,裕王看缓的差不多了,就开口道:“我说怎么有內侍来传旨,让我明日去参加大朝会,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话罢,裕王话锋一转:“几位师傅,你们觉得,我们应该如何与那张忠相处?”
高拱冷冷的哼了一声。
裕王的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他当然知道高拱这一声冷哼是什么意思,但他实在不想跟张忠起冲突了,毕竟有个陶仲文在前面摆着,如今张忠的本事,比陶仲文还要厉害,还要神奇,这叫他如何敢和张忠对着来?
徐阶这时候开口道:“殿下,这个时候,实在不易和张忠再起什么冲突了!”
裕王脸上一喜,高拱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徐阶又道:“但也绝不能和这人亲近!”
高拱脸色稍微缓了缓,裕王脸上则浮现出了几分疑惑。
“阁老,这是为何?”
徐阶道:“这人虽然手段令人匪夷所思,但其心术不正!”
裕王问:“那应如何与之相处?”
徐阶道:“不近不远,听之任之!”
裕王皱起了眉头。
高拱这时候忽然站了起来,并且做出了一个让人咋舌的举动,他把书房里所有伺候的小太监和宫女都呵斥了出去。
徐阶和张居正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们觉得高拱这越权的举动,很是不应该,哪怕裕王崇信你,你也不能做出这等越权的举动。
但高拱却不在乎,他把人都赶走了之后,直接开口道:“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听之任之,这种妖道,我们就应该全力铲除之,说句大不敬的话,王爷,陛下还有多少年可活……”
裕王的脸刷的一下就白了。
徐阶直接怒吼了起来:“肃卿,住口!”
高拱本就不痛快,哪里会听徐阶的?
他一瞪眼道:“我就是要说!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他吃那些所谓的仙丹都吃的浓疮满身了,说他随时驾……”
驾崩后面的崩字还没说出口的,徐阶就怒声道:“就算如此,也不是你能置喙的!”
高拱瞪着眼睛道:“我为什么不能说,我们是臣子,做臣子的看到陛下做错了,我们就应该上谏,让陛下知道他错了!”
徐阶没法反驳这话,但不代表他没别的可说:“如果上谏有用的话,沈炼和杨继盛会死吗?张经又是怎么死的?难道你都忘了!”
这些人虽然不是弹劾皇帝死的,都是弹劾严嵩死的,但这就足以说明问题了,如果皇帝是个明是非的皇帝,死的就不是这些人,而是严嵩。
这个时候一直没开过口的张居正开了口:“王爷、阁老、肃卿,你们听我说一句!”
众人把目光投向了张居正。
张居正缓声的道:“我们确实不应该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