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有灵。
所以才会有那只虫子自行修炼成圣兽。
所以国子监这些年来每到开春时分都会遭受到鸟儿的报复。
乌鸦在天上盘旋,这种鸟不比秃鹫血腥,也没有金雕的强壮,但是却格外的记仇。
它们一早便认出了数年前那道让它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面孔。
徐来脚步疾驰,很轻松的闪躲从天上落下的一坨一坨的鸟粪,这种举动对他当然没什么难度。难的是鸟儿的数量过多,这些乌鸦又好像没完没了一般。
从第一只乌鸦飞到分光学院的上空,至今已经整整三天。
分光学也积了一层厚厚的鸟粪。
大黄狗早已不动声色的和徐来拉远了距离,避免城门失火之下被殃及池鱼。他当初又没参与到打鸟当中,鸟儿的报复自然也落不到狗的身上。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啊!”
狗仰望天空,喃喃自语,一瞬间竟生了些关于生命的感悟。
连续僵持数日,不仅徐来神识消耗极大,那群乌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些乌鸦便停留在徐来种植的树上小憩,另一些则出去寻找食物,看来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将这场硬仗打下去。
徐来朝口中丢了几枚丹药,盘腿坐下,匮乏的识海迅速滋润起来。
所有极度消耗神识的行为,都是对神识的淬炼。
眼见徐来连续往口中送了三五枚丹药,一只乌鸦突然“哇!哇!”了起来,仿佛在讥讽徐来的无耻行径。
这几天便数这只乌鸦拉的最勤,短短数天拉了十七八泡鸟粪,而且拉的还奇准无比,往往不是落在徐来的脚边,就是擦着徐来的头皮落下。
徐来从地上捡起了一颗石头。
乌鸦立刻警觉的将一颗黝黑的鸟头左右晃动。
石头被徐来弹出来的一瞬间,乌鸦浑身一个机灵,仿佛心有感应一般从树上猛然弹了起来。一遍扑窜着翅膀口中还哇哇的不停,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大狗见状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乌鸦一遍,“这扁毛畜生倒开了些灵智。”
乌鸦虽不知扁毛畜生是什么意思,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于是极其不满的哇哇了两声,羽翼不断的扑腾。
徐来拿出了一枚丹药,道,“你既有些灵智,想必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徐来躲避漫天的鸟粪,需要用神识去感知。同样,这群鸟连续三天盘旋在上空,也会对神识极大的消耗。
紫元丹是裨补神识的最好的丹药,以这只乌鸦半开灵智的状态,当然无需服用混元丹,所以徐来便只送出了一枚混元丹。
乌鸦警惕的对着徐来哇哇了两声,虽不知是什么意思,想来应不是什么好话。但是身体却很诚实,张嘴接住混元丹之后,连忙便一口吞了下去,随后目中露出渴求的神色。
它当然不知混元丹是什么东西,但却能感知到混元丹上的灵气波动和身体对丹药的渴求。这种是以往那些普通的食物从未有过的感觉。
大狗噗嗤的打了个响鼻,“土包子进城。”
……
徐来和这群乌鸦之间的仇恨很大。
有个词叫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但又有个词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徐来本来只是想看看,区区几枚混元丹,
这群乌鸦不一定能为它们而亡,但是到底能不能为它们放下过去的仇恨。
直到他发现这些乌鸦比普通的乌鸦聪慧不少,甚至还有少数几只连修行的吐纳之术都学会了。
想来是整日围着国子监盘旋,不知道是从哪个监生或者讲师哪里偷学来的。
妖兽想要修行,最难跨过的第一道门槛便是在有限的寿元之内开灵智,然后吐纳。
所以像大黄狗啊、铁牛啊这些兽类修行其实是要占一些便宜的,因为他们更聪明,也便更容易开灵智。
尝到了混元丹的甜头之后,那些乌鸦仿佛开了窍一般,既不拉屎,也不寻食,便只是整日在枝头朝着徐来哇哇大叫。
感受到灵气对身体的滋润之后,确实很难再对普通的五谷杂粮感兴趣,这便是修行的魅力。
徐来拿出了一枚混元丹,悬于掌心,道,“想吃?”
乌鸦:“啊……哇!”
徐来道,“这不是白吃的。”
乌鸦:“哇……啊!”
乌鸦也不是没有试过强行从徐来手中抢食,甚至一开始的时候开想用嘴去啄他,不过在差点把自己的鸟喙都给崩掉了之后,便老实了很多。
徐来招了招手,乌鸦识趣的飞到他手上,这两日它已经明白了这个手势的意思。然后徐来站了起来,指了指分光学院的山脚,道,“今后你要帮我看门,从山脚那里起再到山上头,不能让其他的鸟过来拉粪,也不能让不相干的人上山头,干一天活一粒丹药。”
乌鸦领会了徐来的意思,但是眼神却不住的在大黄狗的身上打转,想来是在心想,这不是狗该干的事情么?
大黄狗嘲弄的看了一眼乌鸦,修为只散发出了些许,乌鸦便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徐来道,“该有个名字,你长的黑,又像球,便叫黑球好了。”
黑球一出口,乌鸦还未待反应,大黄狗便不住摇头,“太难听太随便,你看它是个扁毛畜生,我看不如就叫扁毛。”
乌鸦不知黑球是什么意思,但扁毛畜生这个人类修行者经常用来骂飞禽的话它是懂得的,纵然震慑于大黄狗的威慑,也忍不住色厉内荏的呜呜了两声。
徐来道,“你看,他不喜欢扁毛。”
大黄狗道,“你怎知他不是不喜欢黑球?”
大黄狗一说话,乌鸦便又开始哇哇叫。
于是徐来拍板,“就这么定了,就叫黑球。”
……
……
分光学院多了一群乌鸦。
其他的鸟类也记仇,仍旧会时不时的突袭分光学院,但相比较乌鸦这种鸟的穷追不舍和上穷碧落下黄泉而言,完全能接受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