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妨李子枫有这么一说,李泉一惊,心跳漏了一拍,他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明显不善,而身后的随从也把目光纷纷投向他,似乎在等他如何收场。
李泉的面上闪过一丝阴郁,但碍于礼数,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脸上依旧保持着谦恭的态度,“公子息怒,若在下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公子见谅。”
“礼数不周?”李子枫冷笑着,若无其事地整理着外衣的领口,“我看是你们家庄主对下人太过宽纵,竟任由着区区一个管家在我面前说三道四,指手画脚!”
看似恭谦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尴尬之时,庄主李沐阳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走到大门口,仆役行了礼后,李沐阳便将李泉推到身后,一脸献媚的模样,“衡山派的首席弟子大驾光临,真是令蓬荜生辉,早闻李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雄,非同一般。”
李子枫敛了表情,凝视着自己名义上的亲爹,这个男人身高七尺有余,略显宽壮,穿着一袭祥云花纹的暗紫色长袍,腰系淡紫色玉带,上面挂着精致的玉佩,外罩一件玄色加厚外衫,花白的头发用上等的发冠束在头顶。
十一年不见,脸上除了皱纹略深,其他皆是没变,眼神中依旧透着精明算计样,李子枫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目光如炬,礼数依然周全,拱手微微弯身,“李庄主,晚辈不请自来,冒昧打扰,还望庄主海涵。”
“公子说的哪里话?这天气寒凉,庄内备了上好的茶饮,公子若不嫌弃,不如进去暖暖身子?”
“打扰了。李庄主不必客气,喊我‘子枫’便可。”
“若是你不嫌弃,我就唤你‘贤侄’如何?”
“您随意。”
石子铺路,长廊小亭,青松常绿,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李子枫的双眼不禁蒙上一层雾气,记得小时候,每天最快乐的时候,就是逢年过节时,娘亲带着自己在这里玩儿,一玩儿就是一天……
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然走进了内厅,鸿苑山庄的内厅通常是李沐阳接待贵客的地方,墙上悬挂着名人字画,桌椅皆是上好的红木制成,雕刻着精细复杂的花纹,阳光暖人,宽敞明亮,燃炉里常年燃着檀香,令人舒适。那时候,自己还不如仆役,连端茶倒水,都没有资格走进来。
寒暄着入座后,管家李泉亲自奉了热茶上来,李子枫端着茶杯,掀起杯盖,轻轻地撇着茶叶沫子,热气氤氲,熏得双眼有些酸胀。那年,也是这么一杯有些发烫的茶水,被眼前这个人无情地泼在自己身上……
“贤侄?”
李子枫回过神,歉意一笑,“庄主见谅,晚辈是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说罢,有意无意地看向李泉。
李沐阳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笑道,“刚才下人怠慢是我的疏忽,日后我一定严加管教。”
“确实。”李子枫浅尝一口茶水,“李庄主,恕晚辈直言,若您再如此宽纵下去,怕是有一天就要爬到您的头上来,我想,这也不是您想看到的吧?”
李沐阳神色一滞,小心翼翼地看向与他同坐之人,李子枫脸上虽然挂着谦和的笑意,但目光却散发着不易察觉的冰冷,若是因着上次夜袭藏书阁一事也无可厚非,只是这冰冷的目光中,似乎透露着无形的恨意,想及此,浑身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尴尬地陪笑道,“贤侄说的是。只是上次贵派藏书阁一事,完全是庄内不知好歹之人擅作主张,因而重伤了贤侄,那个石秉义早就不安分,所以……”
李子枫眉头上挑,目光如刀刃般锋利而冒着寒光,出了事先把自己择干净,当真是个‘好主子’,想及此,手中的茶杯不轻不重地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李庄主不必紧张,晚辈此来并非兴师问罪,若家师真的有心追究,怕是早就亲自出马了。”
“是是是。”李沐阳附和着,“多谢贵派宽宏大量,也多谢贤侄宽宏大量。我今后自当严格约束自己,约束家人。”
提到重伤一事,李子枫不禁想起了李世杰,“哦,对了,怎么不见贵公子?”
“哦,最近庄内事务繁忙,犬子便出去替我办些事情,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李子枫心里泛起莫名的失落感,“那不知是何要紧事,竟派少庄主亲自出马?”
“哦,不过收租子,巡查部分产业的收入状况的一些小事罢了。”
李子枫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