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鸢整理妆发,迈步上楼,阁楼上就看见叶空靠着坐榻坐在地上背对红鸢,脚边已经堆放了好些酒壶。
“听说你今日居然放走了段冷玉,师傅气急了,城门迎驾和今日晚宴你都未到场,到时你又免不了一顿责骂。”
叶空没有回应她,依旧闷声喝酒,红鸢上前,坐到叶空身边,叶空双眼迷离,看来还真是喝醉了。叶空恍恍惚惚举起手中酒壶继续喝酒,红鸢拦下他的手,取下酒壶柔声道:“阿空,你醉了,别喝了。”
“师姐......”叶空看向红鸢,又垂下头,神色暗沉,这个样子让红鸢想起多年前,红鸢他时那个弱小而无助的模样,他变了,也没变。叶空用轻微的声音说道:“你什么不带我走?”
“快了,很快。”红鸢握住叶空的手,叶空从怀里拿出药瓶,看着药,说道:“无月说这个药是你给他的,我喝了,很好。”
红鸢微微颔首,笑而不语,叶空知道她心有所想,起身反握住她的手,语气有些激动说道:“师姐,既然已经有了药,你我何不现在就离开,何必再听那老头指使。”
“阿空你冷静些,你喝醉了。”
“还是师姐已经变了初衷,不要我了......也是,我亲娘都能不要我,更何况别人。”叶空松开手,脚步虚浮正欲离开,红鸢当即起身从后面将他抱住,语气满是疼惜爱意,她道:“你不要这么说,阿空,就算世人都会不要你,我一定会在你身边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你为什么不带我离开?明明已经有药了,你答应我的。”
叶空转身看着红鸢,红鸢看他醉朦朦的模样,上前扶着他便往床榻走去,边说道:“对,我答应你一定会带你离开,一定,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
“我想现在就离开。”叶空躺在床上,握着红鸢的手迷迷糊糊地说着。
红鸢一手紧握着叶空的手,又伸手抚着他的脸,轻声说道:“你放心,很快了,我很快就带你离开这里,离开所有你讨厌的人。”
等到叶空平稳睡下,红鸢这才起身下楼。江水寒的安魂香是韩峰亲手调制服用,相较之前留下的药调制与融合方面是为更佳,这几日根据江水寒体内的药,红鸢试验了不少方子,只是还有三味药没能找到,只要加紧调制,她一定能够找到安魂香的配方。
打开密室,红鸢提起灯笼走进里面,再沿着隐蔽的暗门走下阶梯,来到楼下的密室,江水寒正在熟睡,不过她警惕性很高,一听见动静便醒来了,悠悠起身看向红鸢,红鸢放好灯笼,走到床边坐下,江水寒道:“红姑娘今天这么晚才来。”
“今日镇南王已经拿下西阳城,霍家庄设宴,所以晚了点。”红鸢拿出一把小刀,江水寒自觉伸出左手,红鸢往江水寒手指扎了一针,将江水寒的血引入一小碗之内,只满碗底,红鸢便为江水寒上药包扎。
“你每日这般,能有成果吗?”
“江小姐不知,我为了安魂香的配方足足花了我五年的时间,还要多谢江小姐,这韩峰亲手调制的药,更方便我分解其中药方。”
“为了他,你还真是不辞辛劳。”
“我与阿空十余年情感,又岂是你能明白。”红鸢起身便要离开,道:“好好休息吧!”
红鸢又离开回到楼上暗室,石门被关上后倒也听不到许多动静。
西阳城破,意味着南越又是一场乱局,也不知道知遥他们现在如何?是否安好?想及此江水寒哪里还能睡得下,她环顾这四周石壁,自己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天,外面该是怎样一番天地自己又能如何,如今在这里苟活性命,只希望母亲与小姨能够安然无恙,其他,她已不想多虑。
红鸢送来早饭之后便离开了,江水寒这几天都是根据红鸢送饭来记时候的,听红鸢说今天镇南王将发兵东上入王城,不日便可一统南越。原本朝局之事与江水寒一届江湖人本就无瓜无葛,只是一想及段冷玉便心中郁结,可是她如今又能做什么呢?
楼上传来机关响动的声音,江水寒看见昏暗的楼道亮起灯火,红鸢很少在这时候来找她,今日难道还有他事吗?脚步声沉稳而轻,但是却不像红鸢的脚步声。江水寒有些好奇看着阶梯的出口,烛台的火光映出来人的模样,那人双眸依旧明亮,只是此刻更多几分欣喜与激动。
“江水寒。”叶空低哑的声音传来,江水寒这才敢相信来人正是叶空。叶空放下手中烛台,快步走到江水寒面前,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江水寒许久,他抓起江水寒的左手,手腕和手指皆有白布包扎,叶空质问道:“红鸢干的?”
江水寒没有回答,也做任何反应,只是冷冷看着叶空。
“别担心,我会带你出去的。”叶空转而查看束缚江水寒的锁链,还好只是一般铁锁,就算没有钥匙打开也不是什么难事。叶空正要与江水寒说如何逃出去,对上江水寒的眼神,却被她眼中的冷漠与疏离弄的一时怔住了,两人一阵沉默。
“看什么,你不是还有话要说吗?”江水寒语气淡漠,说道。
“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你这是什么态度?”叶空站起身,心中不爽。
“救我出去,那我还要谢谢你。”江水寒懒得抬头看他,只是将脸别过一边。
“你这话什么意思!”叶空语调提高了些,可想到江水寒已经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收敛了脾气,接着说道:“无论如何,如今只有我能救你,不说让你赏我个好脸色,总该配合我。”
“我跟一个曾经差点取我性命的人要有什么好脸色?”
“我当初怎么知道你......”
“若非我有安魂香,恐怕是永远也入不了你的眼。”江水寒突然站起身,叶空被逼退一步,江水寒突然紧紧盯着叶空,她仿佛想将他看穿一般,道:“叶空,这几日呆在这里,我想了很多,你任性,猖狂,自私,狼心狗肺,我原以为我能帮你,而你呢?置我于何地?你只是想着各种办法哄着我,之前你说的交换,但是背地里呢?你就是圣坛的鬼将,我自以为你可以托付,多次寄托与你,而你呢?欺骗隐瞒,如今这般局势,你假装什么好心救我出去,又有什么用?你现在救我出去有什么用!”
江水寒一字一句叶空不知不觉已快被逼退到墙边,江水寒止步,因为身上锁链的原因,她回身走回床边,冷声道:“哼!我真是笨,跟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恶鬼说这些做什么。”
“江水寒,我承认我之前所做的一切,日后你要如何对我都可以,至少现在我要救你出去。”
“我不走,反正外面诸事已成定局,出去了又能怎么样?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面对知遥,怎么面对义父和书册,还有段大人,是你陷我于这不义之地,我还不如呆在这里,至少保全我母亲和小姨。”
“她们两个我会救。”
“救?怎么救?红姑娘会由着你?你们的坛主会由着你?”
“由不由得,我说了算。”
“也对,你一向任性妄为。”
江水寒字字刺耳,换做他人恐怕叶空早就杀之而后快,可是偏偏是她。叶空觉得脑子发涨,他咬着牙,说道:“好,那你要如何?你要我如何......”叶空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秦知遥还在散人驿等你。”
“知遥?”江水寒语气终于有了波动。
尽管是心中不愿,叶空还是接着说道:“不管你信与不信,秦知遥与我约定我救出你们三人,他自会带你们出城。”
“他没事吧?昨日西阳城一战,他可有伤?段大人呢?”
“他没事,段冷玉已经逃出城去了。”
江水寒稍微松了口气,她看了叶空一眼,略微思索,便道:“你若真有心,便替我转告知遥,如今正是家国危难之际,他本是热血男儿,当务之急是跟随段大人,协助朝廷扫清叛军,不要在此多费心思,以身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