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阁中,秋闻玉正在书房中查阅账本,木门缓缓推开,一个面貌俊美的黑衣男人迈步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秋闻玉抬眼看着男人,感到眼前这人有些奇怪,柳眉微皱,又说:“鬼将大人还记得我?”
“不过数月不见,秋宗主就把我忘了?”叶空淡淡说着,他可以闻得见这屋里还有淡淡的药的香气,不过没有江水寒来的香。
“你来做什么?你现在不应该跟着江水寒吗?难道江水寒嫌你的手脏,把你赶出来了?也是,毕竟我跟你才是一丘之貉。”秋闻玉放下手里的账本,起身走到叶空面前,伸手想要抚摸他脸上那两道疤痕,却被叶空挡住了,他冷笑一声说:“你这是想做什么?”
“江水寒可以,难道我不行?”秋闻玉一双媚眼风情万种地看着叶空的眼睛。
“不行。”叶空没有逃避,只淡淡说了这两个字。
秋闻玉心中虽有不甘,但还是放开手,她说:“那你来做什么?”
“取药。”这两夜奔波,已经消耗了他太多力气。
“取药?凭什么?”秋闻玉觉得好笑。
叶空反手将秋闻玉逼到墙边,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那淡淡的香气,冰凉的手触碰那温热的皮肤,这还是第一次,他这样取药。
秋闻玉随即用双手搂住叶空的脖子,叶空将头埋进秋闻玉的脖颈,沉醉于这一时药香。
片刻后,秋闻玉包扎着伤口,她看着叶空坐在太师椅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道:“是不是该我说出我的条件了?”
叶空没有回答,只是说:“你知道安乐街的事吧?”
“当然知道。”
“那你知道前两天,朝廷派人暗中潜入安乐街调查,你也知道吗?”
“朝廷?怎么可能……”
“看来你还是一无所知,那个暗道里可都是你的人,一旦被发现,你就玩完了。”
“不可能,我对王爷忠心耿耿,发生这种事霍伯伯不可能不会告诉我。”
“如今正是几起事之际,势必需要有人掩人耳目,这几年听雨阁行事嚣张,早就是众矢之的,你也应该明白,如果安乐街事发,听雨阁会如何?”见秋闻玉不语,叶空接着说道:“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秋闻玉惊疑地打量着叶空,说:“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一个背叛了我一次的人?”
“因为,你只能靠我。”叶空说:“江水寒那个女人就是个十足的蠢货,可是我就想要她的药,有人要拦我,顺便给你做个顺水人情,我可以将三虎堂所有不利于你的证据销毁,而你需要清除掉安乐街的证据,顺便拖住红鸢和霍家。”
秋闻玉微微眯了眯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说:“那好,我可以再相信你一回,不过你必须说到做到。”
“好。”
商队行出四十多里,因天色渐晚,便寻了一处客栈稍作休息,安排好房间和货物,江水寒与秦知遥便开始计划。
“咱们现在已经到进了这南北商道,这一路上随时都有情况发生,一定要多加注意。”秦知遥说,他拿出南淮一带的地图,指着上面一处分叉的路口说道:“如果行程不耽误,明天咱们应该就能到这二分口的地方,东边是黄家的商道,西边是秋家的,这一段路是整个南北商道界限最分明的地方,不过这数月来,常有山匪在东道接货,很不安全,而且接的都是黄家的旗,前段时间因为山洪,东边的商道被堵住了,整理一个多月现在还不能行商。”
“那正好,咱们就往西边走。”江水寒说。
“话虽如此,不过以往在黄家商道那些山匪倒还收敛,现在咱们就是深入虎穴,更加危险。”
“顾不上这些,一定要把娘和小姨救出来。”
“可是寒儿,无论怎么说,这次行动实在太危险了。”
“知遥,有你在我不怕。”
“好。”秦知遥不再多说,他指着地图,说道:“具体行动我出发前已经传信黄三公子,由于三虎堂营寨设于深山,具体位置无法摸清,我收到消息后天三虎堂会下山劫道,明日我们与三公子在此汇合,装作商队休整,后天利用劫道混乱,到时我会暗中跟随,潜入敌方内部,勘察形势,然后我们再计划救出夫人和白掌柜。”
“还是我去吧!毕竟那是我的母亲和小姨。”
“寒儿,你说的什么话,他们将来也是我的母亲和小姨。”
“不行!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涉险。”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又怎么忍心让你涉险。”秦知遥将江水寒抱在怀着中,道:“听话,我们一定可以把夫人救出来。”
“那我跟你一起……”
“寒儿,还未成亲,你就不听该相公的话了?”江水寒被秦知遥这番话弄的脸颊泛红,她叫骂一声:“胡闹!”
秦知遥笑着搂着江水寒,温柔地看着她,说道:“你我就快成亲,我叫你一声娘子有什么不对吗?。
“知遥。”江水寒轻轻地锤了一下秦知遥的胸口,屋中两人好不温馨。
客栈不远的一处屋檐边,那人胸口起伏不断,额间布满细细的汗珠,看来是长时间赶路所致,他目光如炬,看着屋内两人,握着房瓦的地方裂开了几道裂痕。
次日清晨,商队早早就又出发了,行至半路,江水寒看到路上有一个人摇摇晃晃地牵着马走过来,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脸色惨白,身上还有伤,正是从西边商道过来的。
“停!”江水寒赶紧叫停车队,下马走到老人面前,询问道:“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小转赶紧去拿药过来。”
老人摆摆手,用苍老沙哑的声音说道:“小姐莫忙,老头的伤势无碍,只是这西边的商道,挂着黄家旗的,是万万去不得,咳咳咳。”
“老人家,您别急,先喝口水。”江水寒递来水壶。
“老人家,为何黄家的商队不能去西边的道呢?这东边的道也走不了啊!”秦知遥下马,脸上虽然笑着,其实还是比较警惕这个陌生的老人家。
“有山匪,那些人穷凶极恶,老头本是运货回本家去,谁料一车货物半道被劫,身边伙计也丧了命,老头是花尽力气,骑马逃出来,才保住这副残躯,如今已无颜给东家交代,各位就听老头一句劝,这西边的道万万不能过。”老人家苦口婆心,显然是受了惊吓不小。
“光天化日,还真是目无王法!”商队中有人忿忿不平。
“老人家说是运货,不知本家是何处?”秦知遥问道。
“回这位少爷的话,老头是沿河的李家绸缎庄的管家李海,是上个月到西阳城来采办丝绸布匹的。”
秦知遥听着,脸色稍稍有些缓和,江水寒知他谨慎,不过如果这是三虎堂派来试探的人,也不可能一开口便让他们不要过去吧?这明摆着就是放他们走,哪里会是秋闻玉的本意呢?于是江水寒就说:“老伯,这样吧!我们也是赶着过北境,正好途中回路过沿河一带,您要是不弃,就跟我们一道走,您放心,我们这里边都是好手,能保护您。”
“不不不!不能过去,会出事的!”李海赶紧摆着手,对秦知遥说:“这位少爷,真不能过去,实在要过去,您最好就去换了秋家的旗,不然真会出事的!”
“老伯,你就听这位小姐的吧!我们会安全送你回去的。”秦知遥只是微微皱着眉,对身后的人说:“老伯不方便骑马,你们将车留个位置出来。”
“这......”李海有些不知所措。
“老伯,反正现在您回去也没办法,我们总不能扔下你不管,您就放心吧!我们会保护您的。”江水寒将李海扶上马车,一行人这才继续出发。
进入西道,一直到傍晚,商队在一处驿馆投宿,这间驿馆是黄家名下。
江水寒吃完饭便在房间,她很苦恼,一是母亲和小姨被抓,二是叶空,江水寒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他现在又该如何面对自己呢?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愿现身解释?
叩叩。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江水寒起身去开门,门口的秦知遥,依旧温柔地笑,他说道:“我就知道你还没休息,方便进去说吗?”
“进来吧!”
“寒姐。”门外还有两人的声音,是黄转和黄合。
“小转!小合!”江水寒看见两个弟弟,心中顿感万分欣喜,黄家两兄弟也是欢喜,四人围坐一屋,闲谈几句,便开始谈论明日之事。
“其余倒没什么,我担心如果这次计划生变,我们必须要有应急措施。”黄转道。
“无论发生什么变故,我们的目的都是需要找到三虎堂的营寨,救出夫人和白掌柜。”秦知遥回答道。
“明白。”
“如果真的发生其他事情,就由寒儿你潜入。”
“可是这样太危险了。”黄转随即道。
“小转还不放心你姐姐吗?”
“寒姐,我和三哥都是云山出师,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江水寒摇摇头说道:“你们就听知遥的吧!他考虑的没错,若真让你们二人其一去,我绝不会同意的。”
“寒姐。”
“别说了,就这样。”
“其实,如果此时司徒先生能够相助,倒也还有选择。”
听到这,江水寒微微皱着眉,说道:“知遥,这些事毕竟是我的事,你要知道,书册在江湖上人称天下知,其中他知道那么多事情为何都没有人去冒犯玉笔斋,其中就是因为书册从不偏帮任何势力或人物,我说过,交友可以,但绝不能把玉笔斋当作我们的工具。”
“寒儿,我明白你的顾虑,我只是提一下建议罢了。”
“书册向来什么事都掂得清,他有他的原则。”
“你跟司徒先生是忘年交,他怎会不帮你呢?好了,你也先别多想,其实这就是个备用的办法,既然你不想就不用去劳烦司徒先生了。”
江水寒点点头。
“还有,今天跟咱们过来的那位老人家,我们还不清楚他说的话是真是假,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得不防。”秦知遥接着说道。
“嗯,我知道。”
“寒儿,这些年辛苦你了。”秦知遥握着江水寒的手,有些心疼地抚摸着江水寒手上的一些老茧,这本该是一个女儿家的纤纤玉手。
“说什么蠢话,能跟你一起行侠仗义,我很开心。”
两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彼此眼中都是无尽的温柔和爱意,黄转和黄合看着,心中感概自家姐姐终究还是心有所属,也忍不住感叹才子佳人,情意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