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清唰得变了脸色,看看萧朝贵,又瞧瞧罗大纲。挥手止住廊下正在往厅里冲的太平军士兵,厉声对张钊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是朋友便为仇敌。你们既把来意都自己说了,我们也就还念着往日的故交之情,今日权且放你们一马。若有下次,迎接尔等的就不是酒筵而只有刀箭了。”言罢,挥手对堵在门口的太平军兵勇说:“让开条路,放他们走。”
“四哥,二兄的意思是…”韦昌辉急红了脸,又不敢越过杨秀清直接发令,只得眼看着张钊等人往外走。
“罗大纲,你也要随他们而去,做满清鞑子的鹰犬走狗吗?”萧朝贵看着犹豫未定抬着脚却走又不走的罗大纲叫道。
苏三娘上前,抓住罗大纲的胳膊说:“师父在时,常教我们要顺应世道人心,而今满清朝廷昏庸无道,对内荼毒百姓,对外媚洋苟且,已是民心丧尽。万不可为了眼前的荣华,而抛却做人处事最基本的气节跟良知啊。”
罗大纲长吁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向着张钊的背影高声喊道:“我罗大纲自今日起脱离天地会,是拜上帝会的人了。希望你们也早日回头是岸。”
张钊回头看看他,愤然地跺了跺脚,甩开大步走了。
罗大纲到杨秀清近前,深作了一揖,恳切地说:“小弟自今日起,愿诚心加入贵教,奉敬上帝,请为我们洗礼吧。”
“罗兄等诚心入教,我等自是万分欢迎。但你们远道而来,还是先回下处安歇吧。”杨秀清还了一礼,让人好生送他们出去了。
韦昌辉凑到他近前,嘴里咝着气,道:“平白将‘大头羊’放走,又收了罗大纲他们。二兄那边如何交代?”
杨秀清道:“我知道二兄讨厌天地会中人。但大敌当前,正应是不计前嫌联手同道中人,共同对敌之时。天地会中虽有像张钊那等劣行斑斑者,但也不乏如罗大纲这般有骨气有担当大义为重的铮铮义士。万不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平白树敌啊。”
韦昌辉嘴里咝着气:“可我回去该怎么向二兄说呀?”
“不用你说。我自去向二兄说明原委,请他开恩便是。”杨秀清打发走韦昌辉,对萧朝贵说:“你跟罗大纲交情深,待我好好招待他们吧。”
赵杉回到居所,拿了些生活日用品,去到罗大纲夫妻的住处,给他们使用。彼此正在说话时,萧朝贵来了,开口便粗声粗气地质问起罗大纲为何不早来,偏偏跟心怀不轨的‘大头羊’一伙又混到了一起。罗大纲叹口气,讲起了这两年的经历。
“他们说他们的,姐姐跟我出去,四处看看吧。”赵杉拉着苏三娘走出去,在村里四处闲逛。
晚上吃饭时,见萧朝贵并未回来,猜度他在罗大纲处未回,就让苏三娘与她一起安歇。连带着黄雨娇,姐妹三个同睡一张床同盖一条大被,说了大半宿的话。
赵杉已有许久没有敞开心扉,跟人尽情地说说笑笑了。所以,这一夜尽管歇下得晚,却睡得格外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