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时,听到咿咿啊啊的哼曲声,坐起身,从隔墙上的小窗户往外一瞧,就见屋门大开着,黄雨娇正站门口的阳光下梳头。赵杉用手摸了摸背上,感觉伤口好像是结痂了,就慢慢地穿衣起来,走到院中。这日阳光奇好,天也分外的蓝,赵杉仰头面对着湛湛晴空,心情顿感大好,竟就背上的伤搁置脑后,伸展开双臂,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清新空气。
大门哗啦一声响,徐氏背着一个大背篓进来,上下瞅瞅赵杉,问:“你的伤好了?”
赵杉赶紧把双臂垂下,道:“没有,还是有点疼。”
徐氏把背篓往地上一放,说:“我想了一宿,你们姐妹两个都大了,该知道怎么出息自己,往后我不会再把你们关在屋里了。不过从今天起,你们要学做女红,自己纺线织布做衣裳。”
赵杉看着背篓里那一团团的各色丝棉线,头一下子就大了,上前抓着她的手,连撒娇带求告说:“阿妈,就再宽容我们一回,好不好?这个实在是做不来。再不行,你可以罚我们读书写字。
黄雨娇噘着嘴道:“要穿新衣裳可以买布料找人做,干嘛非要自己做?”
“我有金山银山供你们花一辈子吗?”徐氏瞪了她一眼,道:“别人家的女孩几岁就学着做了,你们都这个年纪了还拿不了针拈不了线,将来怎么出阁嫁人,难道要我这孤老婆子养你们一辈子!往后白天在家做针线,晚上念书写字。直到你们能独立纺线织布裁衣为止,不许出这个院子一步。”说完,就走过去把大门从里面锁了,将钥匙收进袖筒里。让赵杉与黄雨娇跟她进去厦屋,将蒙了灰的织机搬到大门门洞里,扫落灰尘。而后,便手把手的教她们纺线织布裁剪缝衣。
自这日起,赵杉便在这个小院里过着与一般乡下未婚女子并无二致的生活。其间,她与黄雨娇只获准出了三次大门,还都是去村里的杂货铺买油称盐。为了学好女红,早日争取到自由,赵杉与黄雨娇私底下议定,除了白天加紧练习,夜里也要用工。
就这样昼夜学做了三个月,到新年时,两人终于交了差——每人做了一件织绣有花卉纹样的御寒夹袄,作为年礼孝敬。徐氏就不再过分约束她们了,但也只许她们在村子里活动,不准去到远处。
时间转眼就到了来年的农历二月末。
眼见三月三歌圩节将至,黄雨娇撺掇着赵杉去桂林看歌仙会。关于歌仙会,赵杉略有所闻,就是在农历三月初三日那天举行的青年男女对歌会。如今听黄雨娇大夸特赞了一番歌会的盛况,顿时动了心,想着,既是穿越一回,要是错过了岂不是太可惜,就答应了。两人以谎称去新圩赶集为名磨缠了徐氏好几日,终于获准了她的许可。
眨眼到了二月二十五,天刚蒙蒙亮,姐妹两个便收拾停当,各背一只花布小包袱出发了。为应对突发状况,在赵杉建议下,她们带上了两人所有的私房钱,大约有五十余两银子。临走前,赵杉在屋里的枕头底下暗藏了一封道歉的信。
她不是真正的“黄云娇”,也不想去计较她“生前”到底疯狂到何种程度,她只是在尽力用她曾经的“宅”去中合“黄云娇”的“疯”。穿越的事实已然无可改变,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从这点上说,她是感激徐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