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身体吃痛,跪倒在地。他的右手心涌现出了一块黑斑,有如心跳一般刺痛不止。
但很快,痛觉和黑斑消失了。
影的双瞳再次恢复了褐色。
他长吁一口气,颤抖着收起口中的木签。
“影!你没事吧?又来了吗?”平泰从一边赶来扶起了影,“你刚才好像恢复了一点鬼力,但是很快就没了。”
“哼,你要是做得更快一点,我就不会被溅这一身血了。”影一把推开平泰,自顾自地朝帐篷走去。
平泰毫不顾忌地跟了上去。
“影!平泰!做得不错!你们两个今天可以休息了。”监工已经跑到了死亡的野兽边上,用一块麻布裹起了影刚才所用的白色长刀,并招呼着周围跟上来的奴隶们,“你们加紧干活!今晚之前把兽骨兽核都挖出来。不干完今天就别想睡觉!”
“你就不考虑留一把给我吗?这样以后就用不着平泰现做了。”影手指白色长刀,冷漠地朝监工说道。
“影,你在想什么呢?区区一个奴隶怎么能持有武器呢?谷合大人是不会允许的!”监工贪婪地抚摸着长刀,“遇到危险的时候,允许平泰制作武器已经是我这个监工最大的让步了。要是让谷合大人知道了,对我们都没有好处,你明白了吗?这样的长刀我会好好处理的,毕竟卖出去才能换钱改善你们这些奴隶的生活啊。”
影不再对监工抱任何期望,大步离去。
监工则裹紧了长刀,招呼几个手下人将刀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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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地一角坐落着一散发着恶臭的黑帐篷。
监工拉开了帐篷的门帘,笑嘻嘻地步入其中。
帐篷很大,里面整整齐齐地排着十来个木头围牢。
其中一个围牢里吊着一个少女。
铁锁缠住了她的双手,数十根细长的木刺贯穿了她身体的各个部分,大大小小、新旧交替的伤口更是遍布全身。
监工在这围牢外停下,得意地笑道:“玉景熙,这十天你过得怎样啊?”
少女抬起了脑袋,齐腰的白色长发从肩上滑落,赤红的双瞳暗淡无光地望着监工,嘴唇微微颤抖:“不……不……敢了。请……请大人……放……了……我,咳咳……”
“哈哈哈哈,知道这「御神木」的厉害了吗?”监工打开围牢的门,走了进来,绕着玉景熙转了一圈,一把揪住她胸口插着的木刺。
玉景熙身体绷紧,痛苦地颤抖起来。
“记住这份痛苦。以后听话点,就不用吃这苦头了。”监工拔出了木刺,扔到一边。
玉景熙咬紧了牙关,将声音压到最低,但是几滴泪水依旧从她的眼中溢出。
“真是难看啊,玉景熙。你平日里不是完全不把常世之人放在眼里的吗?”监工狠狠揪住了她的头发,“事到如今,还矜持什么?疼就大声喊出来嘛!今天我可以从禁闭室里放你出去。不过出去前,我会慢慢地一根一根把你身上的「御神木」给拔出来。你就好好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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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十天的懒偷得不错啊。”影放下温热潮湿的毛巾,围着篝火靠坐在土墙边上,半湿的黑发已经擦洗干净。
玉景熙就坐在他面前,嘴里叼着「御神木」木签,正在发呆。
平泰坐在一边,看看影,又看看玉景熙,不敢说话。
“啊?什么吗?影你在跟我说话吗?”玉景熙扔下木签,冷冷笑道,“这还不怪你们?听说你们杀了只野兽,挖出了不少好东西。今天监工心情不错,就把我给放了出来。我的偷懒大计全泡汤了。你们要怎么赔啊?”
“你……你你没事吧?监工没有对你做什么吗?”平泰慌乱地问道,“那个……那个「御神木」什么的可不能随便叼在嘴里……”
“没事,没事。你看,身上一点事都没有。”玉景熙撩起袖子,身上早已没有丝毫伤痕,“「御神木」对我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哈哈哈,那个监工真是蠢。我只是装腔作势陪他玩玩,他还当真了。常世之人的施虐心还真好满足。我挂在帐篷里面都快无聊死了。”
她说着说着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哈欠,两滴泪水从睡眼中挤了出来。
“言归正传,你找到了吗?”影单刀直入地问道。
玉景熙从头发中掏出三个卷轴,将其中两个丢给了影和平泰:“你以为我是谁?今天监工折磨我的时候,我可是趁机偷到了他身上的契约副卷。”
“平泰做的仿制品呢?”
“当然是跟真品替换,丢在监工身上了。”玉景熙将自己的卷轴丢入火中,“接下来就只剩他们头目手上的契约本卷了。只要毁了它,我就能重获自由。”
“那你可得忍住了,别把监工弄死了。到毁掉本卷之前,都要装作还在他的掌控之下。做得到吗?”影将自己的契约副卷撕碎丢入火中。
“那要看你们能不能伺候好本小姐了。”玉景熙注视着影,“要是我无聊了,不高兴了。别说监工,这个营地里的常世之人我都会杀着玩儿。”
影没有回答她。
“影,你听见了吗?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个半鬼,身上却一点鬼力都没有。嘴里含上「御神木」倒是人力大增。你是站在常世之人那边?还是站在鬼那边?我劝你最好早点做出选择。”玉景熙躺在地上,仰望星空,看上去心情不错。
常世之人?鬼?这种事情怎么都好。影不想考虑这个问题。现在他脑子里唯一思索的是如何从这契约的束缚中挣脱出去。
“天懿。玖伊。已经过去五个月了,你们还好吗?”影深感无力,望着自己的右手心。
黑斑并没有再次出现。
影一点鬼力都感受不到,无奈地合上了手心:“娴城总侍布佑辛,这笔账我迟早要好好跟你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