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主编,今天我必须请一天假,实在事出突然,请您谅解。好的,谢谢了。”克莱尔马上挂了电话,从医院的厕所里走了出来。
她回到走廊,却发现原本应该在这里等待的人不见了踪影。克莱尔四下探头,着急地在走廊与座位间穿梭,终于在咨询台前发现了正扶着拐杖向外一瘸一拐走着的那个男人。
克莱尔两步跑上前,在男人身边说道:“爸,我不是说了要你等我一下吗?”
“我就想出来抽根烟。”斯坦依旧撑着拐杖向门外走去。
在克莱尔的心里,父亲一直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当了半辈子船工,斯坦唯一没有学会的就是示弱,从穿着背心,露着大臂的愣头青,到现在冒出些许白发,他从没想过要依靠谁,即使是刚刚才摔骨折。
“都这样了还要抽烟吗?”
“又不是手骨折。”说罢,走出医院的斯坦用咯吱窝夹住了拐杖,熟练地点起了一根烟。
“抽完就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于是二人一同在医院外坐下,偷得了短暂的父女重聚的时光。
一边吐着烟,斯坦像是没话找话般问道:“你也回来有一段时间了,怎么没来家里吃个饭啊?”
“忙呢。”一提到这个话题,克莱尔马上下意识地回避起斯坦的眼神。
“珍妮丝老说你们两个应该多沟通,虽然我跟她说过很多遍了你很忙,但是如果你有时间就来坐坐吧。”
“知道了。”克莱尔对于自己的后妈并没有太多负面的评价,人不错,饭记得好像做的也挺好吃的。但是她只要和珍妮丝共处一室,就总会有一种背叛了自己妈妈的感觉。
为了让自己找回谈话的主动权,克莱尔开始聊起自己熟悉的话题:“爸爸你应该是站里奥那一边的吧?”
“哦?”斯坦侧过脸,将烟放到一旁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选择共进党?”
“感觉吧,您像是那种偏爱铁血硬汉的人。”
斯坦掐灭了手里的烟,对克莱尔说:“我跟你不一样。我是个船工,每天叮叮哐哐,这就是我的工作。里奥还是唐诺德?他们又不给我发工资。再者说了,他们谁当选也并不由我决定,我甚至影响不了百分之零点零一的票数。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关我屁事。好了,走吧,珍妮丝还在家等我呢,本的两个小孩可把她累坏了。”
父亲的态度让克莱尔忽然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有些新闻看起来重要,自己作为记者时刻处在政治风暴的中心,可对于父亲而言,自己写的东西甚至还不如街头小报的四格漫画有趣。
那么像父亲这样的人,在这个国家里有多少呢?
算了,这些人微言轻的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也是那四个字——关我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