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离地还有七八丈,她跳下蛛丝,全然不顾自己爪上的伤,就地翻了七八个滚,不待身形稳住,化作人形,跑上前,把陈长安搂在了怀里。
伸手到他鼻下,见他呼吸平稳,脸上顿时乌云转晴,“你没事的,我就知道你没事的。谢天谢地!”
陈长安睁开眼,幽幽地道:“本来无事,也被你晃得有事了。”
春三十娘眼泪扑簌簌落下,把陈长安抱得更紧了,“孩子,对不起……”
孩子?陈长安刚要清醒的大脑又有些懵,你见过如此高大……嗯,雄壮的孩子吗?
他舔下嘴角的泪水,原来,蜘蛛的眼泪也跟人一样,也是咸的。他挣扎着坐了起来,跟一个陌生女子如此接近,他很不适应,哪怕对方把他当孩子看。
“走,跟我回家,我煮灵山云雾茶你喝,那茶对内伤很有好处的。”春三十娘不由分说,抱起陈长安就走。
她一路吸着蛛丝,回到盘丝洞,也不管自己累得香汗淋漓,重新生火煮水。
她泡好茶,拿起那个翠绿斗碗,倒了半盏递向陈长安,“来,孩子,对你的伤有好处。”
陈长安接过来,轻嗅了一口热气,清醇甜雅,空灵怡人,他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
“小安子,好东西!问下那蜘蛛这杯子的来历。”老九忽然叫道。
陈长安捧着茶杯一饮而尽,吧嗒下嘴,好象也没有春三十娘说的那么玄妙。
他刚要开口说话,春三十娘先噗嗤笑了出来,“你这牛饮,真真糟蹋了这云雾茶,作践了我的绿玉斗。”
绿玉斗?《石头记》中那不是妙玉的专用茶杯吗?怎么到了这蜘蛛精手中?
陈长安翻来覆去地看着这杯子,看不明白有什么奇特之处,故意道:“不就是个喝茶的杯子嘛!除了颜色好看点儿,不扁不圆的,有什么好作践的?”
春三十娘一把抢了回去,“你个小屁孩懂什么?你先告诉我灵山云雾茶的来历,我就把这杯子的奥妙告诉你,甚至送给你都行。”
“祖传!”陈长安根据老九的意念提示道。
“祖传?”春三十娘的眼睛瞪得几乎凸出了眼眶。
她轻声念叨着,“陈长安,陈家,三藏功德佛,前世为金蝉子,又是如来佛祖的二弟子,曾常驻灵山。原来如此,难怪他身上会有一股旃檀木的香味!既然出身于陈家,家里有灵山云雾茶就可以理解了。”
她看向陈长安的眼神越来越柔和,面色却越来越凝重,“孩子,你出身于旃檀陈家的事,千万不要告诉外人,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陈长安见她说得郑重,难道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待要开口问,老九打断了他,“别说话,小心露馅!”
春三十娘咯咯一笑,“好了,到我了。这绿玉斗啊,来历可不凡。白玉京,听说过吧?”
陈长安点点头。
“那这个事就好说多了。十五年前,妙玉公主在太和殿抓周,一大堆神器宝物,她啥都不要,偏偏看中了人皇放在龙案上的玉如意。那可是人皇的镇国重器,人皇再怎么疼爱她,也不敢拿人族大运开玩笑。人皇换了无数宝物给她,妙玉公主大哭着,定要那玉如意。”
“无论谁哄,妙玉公主都不肯。最后,哭累了的她,不知怎么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我,她伸着小手,指向我,‘姨姨抱’。就这样,我在皇宫里一呆就是三个月。人皇念我服侍公主有功,赏了我很多好东西。临行前,公主将她日常喝茶的绿玉斗赐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