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白了他一眼,“你敢说大人坏话,信不信我揪断你的耳朵。”
漠苍面色一紧,“不敢不敢,我就是随口一说,出口快了点而已!”
“你懂什么?”明珠跟着大人这么多年,很清楚大人心里的遗憾和愧疚,“大人是真的把太后当成自己的母亲敬重,自己去不了,孩子想去……总不能拦着吧?”
漠苍摇头,“可这后续太麻烦了,我估摸着现在的京都城,肯定闹翻天了。那皇帝的狗性子,肯定是要赶尽杀绝的。”
“东西不都给了吗?”明珠一点都不担心,“我相信大人和姑爷,肯定能把事儿办得妥妥的,还能给皇帝一个狠狠的教训。”
漠苍深吸一口气,“教训?是恼羞成怒又憋着屁不敢放而已,这算哪门子教训,要我说,若是真的想教训那狗皇帝,得下狠手。拐他媳妇和儿子,骗走他老娘,让他一个人老死在宫里,孤独终老,这才叫教训。”
“没瞧出来,你还挺能诛心的。”明珠皱了皱眉。
漠苍嘿嘿一笑,“没法子,谁让咱心慈手软,杀不了人,见不了血,只能钝刀子磨他两下呢?就他那死脾气,我估计……早晚得众叛亲离。”
“宋家的男人,没一个人好东西。”明珠冷嗤,临了,好似又想起了什么,“太子除外!”
漠苍裹了裹后槽牙,“这小子,是个好样的,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跟他爹那样?耳濡目染的,恐怕也得走上宋家男人的老路子。”
这,还真是说不好。
宫里养大的孩子,素来心思多,跟外头的那些孩子是截然不同的,尤其是宋睿处在太子这个位置上,更得小心谨慎,若有行差踏错,势必万劫不复。
“玩够了吗?”傅子宁窜下了马车,瞧着风雪中奔跑的妹妹,“快疯了你!”
傅子音窜到了兄长面前,笑盈盈的歪着脑袋望他,“哥哥,这可能是开春之后,最后一场雪哦,不玩就没了!”
傅子宁不以为意,“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见着下雪就活奔乱跳的,像是跳出水的鱼,吧嗒吧嗒的。”
话是这么说,手却伸了出去,感受着雪花落在掌心里的感觉。
掌心温暖,雪花凉薄。
一冷一热,刺激得傅子宁浑身一哆嗦,兀的笑出声来,“不知道那小子如今在作什么?”
“小公子?”明珠皱了皱眉。
傅子宁深吸一口气,“这小子平素身子不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说是太子其实就是笼中鸟,若无我与妹妹在东宫陪着他,怕是更无聊了。”
“小公子。”明珠又喊了声,“以后这话就别说了,小姐那头听到了,怕是会伤心的。”
傅子宁挑眉,瞧着风雪中乱窜的人,小小的人仰着头,任由风雪飘落在面上,瞧着她扬起头的样子,傅子宁忽然想起了以前听到过的一句话,扬起头就能让泪流回心里。
小丫头,装得无所顾忌的样子,瞧着没心没肺,实则心里很难过。
不过,仔细想想,委实是可惜了。
“小姐,走吧?”明珠轻唤。
傅子音高高兴兴的跑回来,小脸冻得通红,眼眶也是红红的,“好了,走吧,别让爹娘等久了。姑姑,爹娘在哪儿呢?”
“在一个好地方,等着你们回去呢!”明珠抱着傅子音回到马车上,“外头风大,小姐和小公子莫要再出来了,免得路上受凉,会耽误行程。”
傅子音点点头,“我知道,姑姑和表舅舅在外头也得小心。”
“真乖!”漠苍刮了一下傅子音的小鼻子,“进去待着吧!”
傅子音乖顺的进了马车,合上车门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前方,眼神有了片刻的迟滞,但终究是笑着退进了马车,侧过脸瞧着自家兄长,娇滴滴的喊了声,“哥哥,回家咯!”
“是啊,回家了。”傅子宁顺着她的话,瞧着她眼角的微红,伸手轻轻拂开她面上凌乱的散发,温柔的笑了笑,“哥哥带你回家。”
傅子音鼻尖酸涩,乖顺的点头,“嗯,回家!回家!”
马车扬长而去,此后……山高水长。
可是小白,我会想你的!
朝廷的追兵,终究没能追上他们,不管行至何方,皆有接应,一路上安全至极,虽然傅九卿和靳月这些年不理朝政,但不代表他们就此折断自己的羽翼,连自保的能力都彻底放弃。
未雨绸缪,是他们的本能。
权势这东西,你可以放下,但不能完全放下,否则早晚有一天,会被权势反噬,到了那时候,真的是欲哭无泪。
事实证明,傅九卿和靳月的决策,是对的。
宋玄青派了护国、将、军、府的人,满京都城的搜捕,最后将范围扩展到京都城附近,甚至于贴出了告示,如此这般都没有找到傅家兄妹的半点踪迹。
两个孩子,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混账!”宋玄青拍案而起,“这么多人,抓不住两个孩子,朕要你们何用?”
孙家的少、将、军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毕恭毕敬的行礼,“皇上恕罪,臣该死,是臣无能,没能找到两个孩子!”
“朕就不信了,两个大活人还能飞上天去!”宋玄青咬着后槽牙,“傅正柏呢?”
少、将、军忙道,“回皇上的话,已经被抓住了,这会就在刑部大牢里,不过……不过这老头倔强得很,没有皇上您的吩咐,底下人不敢轻易动刑。”
不是不敢,是不能,这老头……身上有东西。
宋玄青拂袖往外走,海晟心下一惊,慌忙跟上,皇帝想做什么,他心里很清楚,无外乎是从傅正柏的嘴里,探得傅家兄妹的下落。
出御书房之前,海晟瞧了一眼身边的小奴才,自己一手培养的心腹。
见此,心腹会意的点了一下头,悄然离开了御书房,不曾惊动任何人。
安康宫内。
太后瞧了顾白衣一眼,再瞧着来通风报信的小太监,略显头疼的压了压眉心,“终究是到了这一日,看看你的男人,干的这叫什么事?”
“太后,这是您的亲生子。”顾白衣叹口气。
太后摆摆手,“在你还没当上皇后之前,皇帝无后,那他是朕的儿子没错,但现在他娶妻生子,与哀家可没多大关系。”
顾白衣有些委屈,“太后,您儿子什么性子,您心里最清楚,臣妾虽然是皇后,却也是有心无力,毕竟这性子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跟哀家没关系。”太后轻嗤,“是你这个当妻子的,没教好男人。”
“跟臣妾也没多大关系。”顾白衣皱眉,“臣妾是后来才出现在皇上身边的。”
芳泽有些脑仁疼,都说皇帝是宝,可到了这两位身上,却成了推卸不掉的责任,一个两个全都是嫌弃脸,很不将黑锅甩对方脸上去。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芳泽终究是听不下去了,“你们再这样耽搁下去,大牢那头的傅老爷,怕是要吃苦头了。”
闻言,顾白衣与太后面面相觑,这倒是实话。
“两位,要不要一起去?”芳泽无奈的叹气,“再不快些,只怕皇上会拆了刑部大牢。”
太后拄着杖起身,“哀家倒要看看,他骨头有多硬,能把刑部大牢都给拆了?来,白衣,扶着点哀家,一起去看看你的男人、哀家的儿子,到底能干出什么好事来。”
“是!”顾白衣赶紧搀着太后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