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称呼就够把心剜烂。
还没过二岁生日的沈禾柠,长发乖顺垂在胸前,有细细的一小缕黏在嘴角上,因为太专注,完全注意不到。
睁大眼盯着屏幕,还有少许稚气的少女音调,郑重其说:“我要说抱歉,哥我骗了,沈禾苗是假的,我没有什么副人格……的妹妹沈禾柠,在跟分开的四里,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镜里的女孩子有些难为情低,眼廓隐约红了,抿了抿唇才继续张口:“我知道,记忆里的我,又乖又听话,不说谎,别好脾气,从来不会跟人计较,对不管怎么依赖,也都是清清白白的兄妹情。”
“可是对不起啊哥,”鼓起勇气抬起眼睛,湿润的痕迹顺着软白脸颊流下来,嘴唇还在努力笑,“不在,这几我一个人过得太难了,让的妹妹连天真单纯都保持不住,变得那么心机,贪婪,满口谎话,连直接给看的胆子都没有。”
“我从重逢见的第一面,就想扑到怀里,后面也用各种办法这样做了。”
“我在面前假装的别柔弱纯情,还骗好多,就想让护着我,心疼我,我还贪心的,想做回以前被宠着的小禾苗。”
“可是我还不能满足,”透过时光和跨越不了的距离,就这样直勾勾望着屏幕外的他,含着泪弯起桃花眼,“我对不清白的,我痴心妄想,想让爱我。”
薄时予忽俯身,低闷哑声咳嗽。
沈禾苗有些害怕,习惯的在椅子上把自己抱住,纤薄身体蜷成小团,轻轻说:“一定不知道,我从五岁就喜欢了。”
“喜欢到——”侧着,双眼亮晶晶看他,“每天心里都很疼,怨自己纪太小,离太远,再拼命踮脚也够不到的世界,怕被抢走,怕我对不再重要了,以前把我宠得别自信,但是从喜欢的那天开始……”
“我才发现自己哪里都不好。”
白皙的手蹭了蹭眼睛:“喜欢我跳舞,我就拼命练,喜欢我长发,我就想尽办法养着,喜欢我穿校服,连不在家的日子,我都不会随便换别的衣服。”
“但是……”嘴唇咬得充血,“但是的母亲,和我的母亲,知道我喜欢的人,都说我这样是不知廉耻的恶心,忘恩负义,小小纪就学得龌龊,是不要脸的狐狸精,没成就心浪『荡』的婊,如果有一天被知道了,我就会成为人生里最不堪的存在。”
“是呀,精心养大的妹妹,干净得连一点杂质都没有,”沈禾柠吃力的让每个字都发音清晰,“可是却那么恬不知耻,玷污的爱护,在见不得光的阴沟里肖想,爱上,连分开的整整四都不能磨灭这些不应该存在的感情。”
“为了能早点德国找,我想尽办法赚钱,有人追我的时候,我都很不要脸告诉对方,我老公在德国等我……从在课堂上见到开始,我就彻底没有理智的,只想得到。”
椅子边缘有金属的装饰,原本是圆弧的,被男人的手生生抓出歪扭棱角,他垂下的时候,手臂内侧的皮肤被割开,血迹顺着一片苍白往下慢慢滚。
沈禾柠为了录视频精心化了妆,结果花了一半,团缩的小猫一样:“哥,所以根本不需要用腿来吓我,健全也好,受伤也好,一辈子不能站起来走路又怎么样,永远都是薄时予,没有任何人能替代。”
“是不是觉得,我比小了那么多,小女孩朝秦暮楚,冲的鬼话根本就不能相信,”聚精会注视他,恨不得把小小的心捧出来给他看,“可是小女孩也只有一个五岁,我从第一次见开始,到现在六过,也是我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人生。”
“哥哥,也会觉得我恶心吗。”
“我爱这件,是不是让后悔疼我?”
“其实这个视频我已经拍过剪辑过好多次啦,结果每一次都要哭,对不起,不能给看我漂亮的样子。”
沈禾柠抽泣着说:“可是就算这样,我也要跟表白,薄时予,我四岁开始作为妹妹喜欢,五岁作为懵懂的小姑娘喜欢,现在是一个已经长大的女人爱上,冷淡,疏远,坐轮椅,对我来说都没有系,我只要,哪怕活在悬崖底下,我也陪跳下。”
“哥,如果有一点心,我一辈子都缠在身边。”
“如果真的对我完全没有感觉,或者我已经让失望反胃了,那一定会拒绝我的,我跟保证,在我相信不会爱我的那天,我再也不来打扰。”
明丽笑,英勇又残忍,声音颤抖得连不成句子:“我会滚的,哥,我会从眼前消失的。”
视频第二次走到尾声,屏幕黑下,里面映出的人模糊不清,有如被碾磨成灰,支离破碎拼出一个残缺轮廓。
薄时予沾湿的手压住桌沿,殷红『色』蹭满掌心,他脊背吃力往下折,胸腔在控制不住的低咳里揪扯出剧痛,身体里的血『液』逆流着,在屏幕再度亮起的时候,他眼前依漆黑,许久透不进光。
他才是那个活在阴沟里,肖想觊觎,想把独吞的恶鬼,他多碰几下都不舍的珍宝,却觉得自己的爱是龌龊恶心。
捧着青涩莽撞的全部,跌撞着奔赴到他身边,他还给距离,冷淡,刺伤,拒绝,一次次的推远和否认。
薄时予干涸的唇上裂出破口,血珠被磨出大片暗『色』,他拾起上的拐杖,撑着桌子站起来,艰难迈出几步,肩膀就撞在墙壁上,骨骼似乎不堪一击,牵引着整个修长的身体摇摇欲坠。
以前没有炼狱。
现在才是。
他深陷其中,彻底无法自救,仅剩的成全和良心都绞得一丝不剩,他承认他自私疯魔,他甚至舍不得这样爱他,只要柠柠给他一点真正的男女情,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柠柠爱上的,是那个一直以来光明透彻的哥哥。
对现在的他一无所知,就不管不顾扑上来,即使后悔也没有机会了。
来不及了。
他再也压不住那些被引爆的,溃决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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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现场始终处在半瘫痪的状态,没有得到明确的下一步指令,节目组实在不敢擅。
众人都知道是大投资商那里出了问题,也没胆子议论造次,暗暗祈祷着这么有潜力的节目千万不要开局就被叫停。
沈禾柠始还窝在那道没人的墙壁后面,泪在脸上风干的时候,谢玄州第一个找到,他举着手机的光,见着的一刻就快步冲上来,揽着要往胸前按。
“出什么了,一个人在这儿哭什么,电话也不接,人也找不到,是不是想吓死我!”
“又跟他有是不是?!”他气急败坏,“能不能彻底跟他断了!天天高冷矜持得跟一样,只会让受委屈!”
他作刚要继续,严遇就紧跟着追过来,扣住谢玄州肩膀:“谢生,别仗着跟认识早就随便上手,问问意愿行吗,可没选,我们现在都是平等竞争。”
严遇强行拽开他,捏着纸巾塞给沈禾柠,手指轻轻拂了下发:“谁欺负了就说,我在这儿还能搞不定这点,好歹也见过我家长了,我爸妈妹妹天天惦记,沈禾柠——”
他正『色』:“以为我有空闲的参加什么节目,我直说了,我就是来追的。”
谢玄州『露』出怒『色』,不等说话,展凌三个人也几乎同步寻声走到跟前,展凌手上端着冒热气的姜茶,蹲下递给沈禾柠:“柠柠,既别人说了,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不管导师跟怎样,现在是单身没错吧,”他『色』严肃,“就算要被他扫出门,我也争取,我爸妈都了解,他们别喜欢,我也是。”
“艹,说得好像谁没见过父母似的,”妖孽当场不乐意,脱下西装罩在沈禾柠肩上,“柠柠对们没新鲜感了,自觉的就让一步,别害为难。”
“既都见过父母,”冷峻的话少,但字字到位,凝视沈禾柠哭红的眼窝,直接伸手把从一小团的状态搀起来,“那就麻烦沈小姐选一个负责,其余的可以排队,没本把人留住的,活该出局。”
沈禾柠没有说话,节目组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罩,把扣在中,全世界都隔着层透明的膜,离很远。
眼睫垂着,突耳根一麻,听到谢玄州完全出于潜意识的变调声音,喃喃了一声什么。
沈禾柠蹙着眉,略微抬起,不太能确定望着前方。
黑『色』轮椅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那里的,亲眼目睹着被五个男人夹在中嘘寒问暖,要求负责。
沈禾柠静静看着他,没有闪躲回避,眼里也找不到从前奔涌的波澜,就只是近于乖巧和他对视着。
几个小时,或者短的时而已,他跟都像换了一个人。
沈禾柠看到轮椅上的男人衣领散开,袖口也不是一丝不苟翻折,白玉观音好像有点斑驳的红,刺得人眼睛很酸。
沈禾苗没了,作为沈禾柠,不能真的忘恩负义,把养长大的情分一笔勾销。
沈禾柠站着五个男人中,朝薄时予很轻点了一下,终究没有再喊哥哥,恭敬疏离叫了一声:“小叔。”
不再是含着希望和委屈的故意称呼,没有情绪,浅淡的像是见到任何一个身居高位的长辈,礼貌对他问好。
薄时予『揉』成烂泥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停止跳。
他分得清。
柠柠在气他,或是放弃他。
甚至不需要开口,只是朝他看过来一眼,他就能够分清。
原来撕心裂肺从来不是什么过分的形容,在沈禾柠叫完这一声,抬手抹了抹满脸干掉的泪痕,对他『露』出一点浅笑的时候,变本加厉贯穿他身体。
谢玄州首反应过来,立即跟着沈禾柠认认真真唤“小叔叔”。
展凌已经不想活了,破罐子破摔,也跟着沈禾柠的辈分叫,另外三个家世都摆在那,即便以前没机会见过,但从谢小公子的态度,和这把轮椅,也能判断出眼前是谁。
只是外界都说薄生温文镌雅,向来波澜不惊,可此刻停在这里的薄时予,一副那些女人们口中的人祸水相貌,身上气质却跟听来的天壤别。
哪有什么尔雅,他坐在轮椅上话都没说,那些根本不收敛的阴郁戾气就已经迫得人后脊发僵,止不住要往下弯。
薄时予攥着轮椅扶手:“柠柠。”
沈禾柠左右看看。
身在包围圈里,像是左右逢源都想玩弄一样,观感不好。
他养长大,还可以对他最简单的解释一声:“小叔,只是玩——”
想说玩笑而已。
但后面的话没有机会说出来,那道已经有些不像他的嗓音,沉暗断续:“玩?玩别人做什么,柠柠过来,我给玩。”
空旷场瞬时陷入死寂,连呼吸声也消失。
沈禾柠抓着裙摆,不解后退了半步,摇:“如果我已经不想了呢。”
薄时予眼睁睁看着回避,低声笑了一下,瞳仁被暗红『色』的淤块疯拥缠裹住,盯着说。
“那我求。”
后一句嘶哑哽在他喉咙。
“求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