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亏了她自己打电话及时,不然血这大量的流下去,对她肯定是很不好的。”
这些事薄时予比任人都清楚。
他给沈禾柠留下的『药』,按照他交的『药』量和次数来吃,不可能出现今天的问题,她的炎症会完全消掉,在专业医生处理下,疼痛都不会怎有,就能把智齿简单解决。
但结果是,他一时的松手,让柠柠满鲜血地躺上救护车。
沈禾柠不需要住院,当晚就能回,况急诊的一群医生也不认有薄时予在身边,沈禾柠还能出现什解决不了的突意外。
薄医生本身就是强生命保障。
返回城南公馆的时候经凌晨,沈禾柠脸颊明显肿了,又胀又热的难受,薄时予一言不把她从旁边座位抱过来。
他温偏低,颈边是凉的,就把小姑娘的头压下来,让她疼的那边紧紧贴着他降温。
但越降越烫,把他也拽到了燃点。
好在距离近,深夜路上没什车,速度也很快,江原无人『色』地把车开进地库,回头小声说:“时哥,周……周静娴被摁在公馆里,一直等你回来落。”
薄时予依然没说话,下车换上轮椅,让沈禾柠蜷在他腿上。
她身高有一六七,但态纤细腿又长,缩起来只有一小团,薄时予用大衣把人从头到脚包住,乘电梯上楼。
周静娴经精神紧张到快崩溃,几个小时不知怎熬过来的,想找任暖去求助,但被控制着完全不能动弹,更提联系人。
她又乐观觉得以薄时予过去待他们夫妻的宽纵,只要她找个理由解释解释,也不见得能出什大事。
毕竟那小狐狸精没多重要,又不是出人命了。
她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熬到薄时予回来,听见电梯响动的时候,她就编好了说辞,激动站起来,想迎上去先制人解释一波。
但周静娴到了嘴边的话,在电梯门打开那一刻生生卡在嗓子里。
薄时予没有表情地微垂着头,目光全神贯注凝在怀里窝着的那人身上,而后才被打扰到了一样,沉沉抬起眼,唇边弯了一下。
周静娴的冷汗立即就冒了出来。
她在城南公馆住了三年多,始终觉得薄时予虽然偶尔猜不透,让人有些害怕,但应该是个温和雅致的人,直到这一瞬间四目相对,她潜意识的开始双手抖往后躲,终于意识到可能完了。
她好像从来就没有认识过薄时予。
印象里的薄先生能温文尔雅的普度众生,现在眼前这个,能含着笑将人食肉寝皮。
周静娴嘴唇颤着,慌张说:“时予,我,我真没想到会出事,我就是看江助太忙了,想帮帮你们,才动带沈小姐去医院的,我正好有个牙医亲戚在那上班,想着拔智齿容易,也没什难度,正好给他增加点业绩,你就原谅周姨这次的私心,等下次——”
她自认说得很好,没有全盘否认自己的行,解释也合理,要放在以前,薄时予应该——
“没看见她睡了?”薄时予轻声开,听不出情绪,平淡要求,“闭上嘴。”
后三个字让周静娴眼前一黑。
薄时予带着沈禾柠上到二楼,把她送回卧室床上,在她肿痛的右脸颊上浮皮潦草一按,沈禾柠立马嗷嗷叫着睁开眼,水光泠泠看他。
他又轻轻刮了一下:“装睡就装像点,老实躺着,不准动。”
见他要走,沈禾柠鼻子不由得一酸,卷着被子坐起来追问:“哥,你晚上还走吗,还去医院或者公司睡吗。”
薄时予在她门停住,隔了几秒回过头,看她紧紧抱住那只不值钱的小狐狸,眼眶通红地注视他。
他胸中灼烧出的灰烬疯了一样复燃。
或者说,从冲进医院开始,从看到那条她有生命危险的信息开始,就没停止过燎原。
薄时予答:“不走。”
他放养她,让她自己住这栋房子,以让她衣食无忧就是照顾和安全了,却在他伸手可触的地方,把她陷进算计和危险里。
他就应该把她锁起来,用链子绑紧了,时时刻刻看管。
周静娴坐在一楼客厅的地上,破罐子破摔想撒泼一回,嚷嚷她对薄时予三年的照顾,让他心软。
不是怕吵沈禾柠吗,她就大点声喊,没准儿——
薄时予关上沈禾柠的房门,回到楼下,周静娴从没觉得轮椅转动声这让人恐慌过,她吞咽着正要哭喊,薄时予就抬了抬手,低声说:“拖过来。”
在公馆里控制着周静娴的几个人整齐应声,音量都压得很小,随即周静娴就被攥住手臂,强硬地往地下室拽。
周静娴吓得大叫:“时予,时予,你干什!你还真要跟周姨动真格?我跟你们薄可是沾点亲缘的!你忘了这三年多我怎照顾你生活,你腿断第一年,那伤多恐怖你忘了吗,是我天天给你换『药』——”
“我也算你半个长辈吧,我儿子病重,你不是还给我涨了工资,帮我安排医院?”她几乎要顿足捶胸,想唤起薄时予的情和良知,“怎了一个不知是谁的女孩,你就要跟我较真儿?!”
地下室不常用,灯装得疏远又淡,开了盏,也冲不开包裹过来的黑。
薄时予跟这种无法照亮的暗『色』几乎融一,他靠坐着轮椅,手指搭在膝上,勾着一根沈禾柠掉在那的长头。
“我说过,”他吻平缓,“惹她哭。”
周静娴怔愣地停住,后脊梁一麻,忽然听懂了薄时予的意思。
他在上次说这句话的时候,就经是在警告她。
薄时予把那根头绕在指根上,浅黑纤细的一圈,像是简陋也虔诚的戒指。
“不知她是谁?”
他声音清磁,消融进地下室的昏暗,尾音似笑非笑,仿佛在有意戏谑,又偏激得入骨。
“是沈禾柠。”
“是我养大的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