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盯在银钱上就盯在银钱上,表哥居然还把盐卖去大——”
佟思维大声呵斥,“四弟!”
佟思罡耸耸肩,不说话了,“得了,我不说话了。反正该说的都说了。”
最后,佟思罡还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佟思维无奈道,“四弟,别看你潇洒不羁,万事不放在心上。可实际上,你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为人最是通透不过。你明明什么都看得明白,能力也出众,只要你愿意帮忙,祖父就不用如此辛苦了。”
佟思罡眼底划过一丝莫名之色,眼底倒映的是那被阳光照射后的河面,波光粼粼,只是那光驱散不了他眼底深处的阴霾,“大哥你过奖了,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不过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表哥做的那些事,我恶心,更不屑。
不过我人轻言微,知道就算我说了什么,也不会有人听。兼之表哥素来是最小心眼不过的,我何必惹他厌恶。忠言逆耳利于行什么的,对表哥来说是不存在的。”
“咳咳——”佟思维右手握拳抵在嘴边轻咳两声,“那不止是你表哥,还是当今的皇太孙。四弟,你得慎言。”
佟思罡嘴角一撇,“这里就大哥和我,我相信大哥,你是不会出卖我的。大哥,就这样吧,我过我的逍遥日子,表哥他们爱如何折腾就如何折腾,两不相干这不是很好。总好过,我掺和进这些事,一个忍不住性子就对表哥来几句逆耳忠言。到时候表哥怕是要记恨上我了。”
“你就不能忍着?”
“忍不住。从小到大,我就没忍过,我也不想忍。人生匆匆几十年,何必要把时间都花在什么忍上,那不是太过无趣了。我可受不了。”
佟思维叹了口气,双手负在身后,眼底隐隐有些怅惘,“四弟,你得知道镇国公府和皇太孙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后代争气,祖父也不会走这条路,更不会同意皇太孙——”
佟思罡嗤笑一声,“大哥你错了。什么叫镇国公府和表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我说,就算表哥将来在这夺嫡之路上输了,镇国公府不还是镇国公府,顶多就是不遭上位者待见罢了。但是只要休养生息,蛰伏几年,好好培养后代,镇国公府仍然会有兴盛的一天。
再说了,表哥要做什么事,祖父能拦得住吗?你们啊,真是太不了解表哥了。别看表哥长了一张温润的脸,就当他是好性子了。要我说,表哥把皇家人的唯我独尊已经刻在骨子里了,祖父的话是影响不了表哥的。
大哥,今天我在这里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一直觉得祖父把注下在表哥的身上,是一点戏都没有。哪怕将来表哥成功上位。”
佟思维皱着眉头,眼底隐隐有些不相信,“不可能吧。镇国公府到底是皇太孙的外家,又对皇太孙忠心耿耿,皇太孙不至于——”
“哈哈——哈哈哈——”佟思罡忽地笑得前俯后仰,好似听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我说大哥,从小到大你都是最老实的。你都快到而立之年了,这性子怎么还是如此单纯。在皇家,血缘什么的,是最没用的东西。血缘要是有用,还有那么多的弑父杀子吗?
还有皇家人最缺的就是良心这东西。你跟皇家人讲良心?你干脆对着一块石头讲好了。”
佟思维伸手扶住佟思罡,看他笑得那么厉害,他还真是担心佟思罡会一个不小心掉下去,“你明明把一切都看得那么明白,你为什么不去帮祖父呢?这样祖父看到后继有人,也能轻松不少。”
佟思罡渐渐止住了笑声,手中的玉骨扇一挥,又恢复了一派潇洒风流,“首先,我生来就是这样的性子。我不是装的不喜这些朝堂争斗,阴谋诡计。而是真心不喜。二来,我这样的性子,无论是当今的皇上,还是表哥,他们都会很放心的。
镇国公府如今是烈火烹油,煊赫至极。盛极必衰,这是定律。从父亲还有我衰起,就差不多了。”
佟思维直接忽略了佟思罡前面的话,只注意了后面的话,他的眼睛一寸一寸睁大,眼底的关心难受几乎要溢出来,“四弟,这么多年你难道一直都在忍辱负重,是——”
“我说大哥,没看到我把自己的性子放在第一吗?主要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这样的性子,也正好符合了镇国公府目前的情况。”
佟思维不相信佟思罡的话,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断理解。
佟思罡也不解释了,佟思维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跟他没关系。
佟思维和佟思罡还在路上,公孙县令一家就倒霉了。
就如老镇国公说的,公孙县令的把柄那真的是一抓一大把,小辫子一堆,随便用哪个都成。
镇国公用最快的速度,直接用了贪污受贿的罪名就把公孙县令换下来了。也是公孙县令的命好,镇国公屋子里的方姨娘得了消息,正巧方姨娘老蚌怀珠,镇国公对方姨娘颇有怜爱。
方姨娘又在那里一口一句的为孩子祈福,少添杀戮。镇国公的心就软了。
原本等待公孙县令一家的是斩立决,全家死光光。如今,镇国公运作了一下,改成了公孙县令和公孙夫人流放,年轻的公孙素成了官女支,公孙则命最好,还让他保留了功名,这也是方姨娘的功劳。
老镇国公知道这一切后,嘴角一扯,都懒得说镇国公什么,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也懒得计较。公孙县令一家的情况已经足够跟万钧交代了。大面上不出问题,别的,他就懒得管了。
万钧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眼神一顿,“去查查,凌平县的县令是怎么保住一条命的。”
很快,下人就将调查的结果送到万钧的手里。
万钧很快将手中的东西看完,然后放到一边,“那凌平县的县令倒是有一个好亲戚。”
赵管家道,“老太爷,要不要在路上把那人给——”
万钧摆摆手,“不必。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流放是什么?九死一生啊!那凌平县的县令更是养尊处优惯了,你以为他能受得住?让他活着好好受罪得了。”
赵管家闻言也不再多说。
公孙县令一家如今就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公孙县令一家子原本还过着跟以往一样的日子。
公孙县令正在数着他的银子,公孙夫人正在受着凌平县高门大户夫人的吹捧,公孙则正在外面跟好友聚会。公孙素在跟唐立义在酒楼包厢说话。
这一切看着都是那么的美好啊。
可是这些美好在官差冲进来,将他们抓住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县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全县都惊动了!真的是一点风声都没有啊,忽然发生的!
公孙县令倒霉时,顾明卿和唐瑾睿正来县里探望朱举人。
朱举人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更不是一个喜欢落井下石的人。但是这一次公孙县令一家倒霉,朱举人兴冲冲地出门看热闹了。
顾明卿和唐瑾睿陪在朱举人身边。
顾明卿等人来到县衙,正好撞上公孙县令和公孙夫人被戴上了枷锁,脚上套上了铁链。
公孙县令和公孙夫人还在那里大呼冤枉。
公孙夫人向来梳得争气的头发散乱一片,珠钗全无(要么掉了,要么被人浑水摸鱼拿了),“你们好大的胆子,知道我们家是由谁罩着吗?我告诉你,我们家是有大靠山的,我们——”
后面的话,公孙夫人没机会说出来了,她的嘴巴被官差用布条塞住,塞得满满的,不留一丝空隙。
顾明卿挑眉,真是好日子过惯了,作威作福做惯了,没看到如今的她只是阶下囚吗?还敢在那里大放厥词。
这人啊,安稳舒服的日子过久了,脑子可能真的会生锈,也有可能对方的脑子本就不好使吧。
朱举人倒是很好奇,喃喃道,“这狗官的靠山是谁啊?”同时在心里埋怨公孙夫人,要说就干脆了当地说,说那么一堆废话做什么!
不止是公孙夫人的嘴巴被塞住了,公孙县令的嘴巴也被塞住了。
公孙素也被人带了过来,嘴里骂声不断。
顾明卿发现唐立义是跟着公孙素一起来的,眸光一闪,还戳了戳唐瑾睿,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朝唐立义的方向去看。
唐瑾睿自然也发现了唐立义居然跟着公孙素一起被带过来。
唐立义拼命挣扎,不断高声惊呼,“我跟公孙家没关系!你们放了我啊!放了我啊!”
唐立义真是后悔死了,要是早知道公孙县令会倒霉,他还小心翼翼,忍辱负重地讨好公孙素做什么?如今好处是一点都没沾上,倒霉事倒是来了。
唐立义可不是那一点见识都没有的人,在看到公孙县令和公孙夫人都被带上了枷锁,这明显是囚犯的待遇,说明公孙家已经完蛋了!他可不想继续搭在公孙家这一条已经沉下的破船。况且他本来就跟公孙家没关系,他又没有娶公孙素。
唐立义眼尖地发现了唐瑾睿和顾明卿,着急求救,“瑾睿你快来救救我!我是无辜的!我真的是无辜的!我跟公孙家没关系啊!”
唐立义嚎着都要哭了,他真的是无辜的,他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啊!
顾明卿和唐瑾睿都相信唐立义是无辜的,人家要抓的明显是公孙家的人,唐立义跟公孙家有什么关系?
顾明卿眸光一转,对着唐瑾睿道,“祖父和祖母瞒得够严实的。看来四叔不是第一天跟公孙素勾搭上了。不过四叔的眼光很有问题啊,不说公孙素的为人,就说公孙家如今也完了。”
唐瑾睿虽然不喜唐立义的为人,还有唐立义曾经对顾明卿心怀不轨,但到底是四叔,也不想唐立义无辜被公孙家牵累。如果唐立义真的做了什么,那也就算了,问题是唐立义就是想高攀公孙素,结果公孙家完了。
“四叔不会出事吧。”
顾明卿淡淡道,“放心,四叔不会有事的。对方是会调查的,只要查到四叔跟公孙家没关系,自然会放了他。或者咱们可以告诉祖父和祖母,等祖父和祖母知道了,再拿点钱出来打点,四叔就能出来了。”
“咱们现在就可以——”
唐瑾睿后面的话在顾明卿凉凉的眼神下咽了回去,他明白顾明卿是想让唐立义吃点苦头,她心里怕是还记着唐立义做过的事。唐瑾睿也记着,嗯,唐立义吃点苦头也没什么,反正死不了。
官差就在县衙面前,当着众人百姓的面宣布了公孙县令的罪名,贪污受贿!以及公孙县令和公孙夫人流放的消息,还有公孙素被充为官女支。公孙则倒是没事,不过家族顷刻间衰败,这对他的打击也着实不小。
顾明卿和唐瑾睿回去后就把唐立义的事情告诉唐栓和老张氏。
唐栓和老张氏急了。
老张氏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咋办!咋办!老四咋那么倒霉,摊上公孙素那么个扫把星!我的老四啊!”
顾明卿也不卖关子,让唐栓和老张氏赶紧准备点钱,通通关系,把唐立义给捞出来。
老张氏得了主意,心定了一点,当即质问,“你既然知道咋做,咋不当时就把老四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