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指间便到了天后寿诞这日。
一大早仙官仙使们便齐齐施术作了整个天宫的祥瑞:彩云纷纷,灵凤飞飞,香气盈盈,琉璃晶晶。
寿宴就摆在了老天后的衍福宫花园内。
此时正值辰时,大概四海九邸只要稍有官位的在职仙家上神能来的都来充了数,但仍旧稀稀疏疏的或上座或站立倒也布了满园。
园子不太大,置了精心挑选的仙木桌儿,上面摆满了鲜花、果品、凝露、香酒、芳茶等等,远远望去似流水席般列了整整齐齐的几排。
前排能单独上座的自然是上神的阶品,寥寥的十几贵宾桌椅分外凸显。
上神们已多年不齐聚,但他们彼此之间并未太多寒暄话语,只稍稍观望互相点头便了了事。这倒也完全彰显了他们不拘小节、淡然世事、无欲无求的神品特质。
起初他们还都面里心里都合一,但这如楷如模的样子作得没多久,便都被云伏嵩迟来的这位打破了:
南宫越泽瞅准了某处,泰然自若地朝着那处落了座,肃颜姿正的坐态比上神还上神。他端了茶杯自斟自饮起来和谁也不打招呼,目空一切地举止乃傲慢中的傲慢。
‘他是仙身却也坐了上神的位子,看来云伏嵩掌神更替的传闻不虚呀。’大部分的仙神们心中都犯了嘀咕,对他这乳臭未干的新任掌嵩颇嗤之以鼻,也对云启的做法颇觉不智。
上神们一直佯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正仙及半仙桌群里炸了锅。作神的安静的偷听着,成仙的高声的阔谈着,成为了鲜明的对比。不失为一道千百年来未曾有过的衍福宫花园特色。
贺寿者大部忘了我,全然沉浸在“高谈阔论”中,他们从云伏嵩的第一任掌嵩任职典故为起始,一直议论下去,个把时辰后,嘈杂不减“热情”递增。
“嘘,拜见天后!”终是有个不愿听不愿说的,于左顾右盼之际,发现了在仙侍簇拥搀扶之下“高调”出场的今日正主。
这高高的一嗓子着实不凡,场面立即宁静下来,坐着地站起,站着的列队,迅捷地庄重地道了声:“恭贺天后寿诞,愿天后长岁长岁长长岁!”
“嗯,众位亲家今儿好生活跃啊,我于老远就听见了你等言语之声,呵呵,大致齐了吧?大老远地都奔着我这老太婆而来,委实辛苦了,无需多礼,快落坐快落坐!”
这位说客套话的正主身上穿着的锦衣华服玉带飘飘,发间佩着的金钗珠翠流苏摇摇。愈发彰显出她的老脸褶皱苍黄,后来的一笑可了不得,堆起的皱纹深得恐怕会挤死路过的飞虫吧。万幸天宫没飞虫。
“栖曦,笙箫歌舞可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老天后于亭子正中坐稳后对身边一位年长的女仙侍说。
“是,啪啪。”被唤作栖曦的女子拍了拍手,待笙箫队伍席地排坐在预先铺好的花毯之上,她示意他们开始奏乐,并作了个轻柔的手势。
笙箫队会意,天籁的音律声立时穿透起来,不紧不慢,舒舒缓缓。
不一会儿,第一组仙女歌舞团踏着精准的节拍自四面八方款款飞来,于花园正中摆起了灵动的舞姿。
“恭贺天后寿诞,晚辈辄止献贺礼,另附我东海特有的珊瑚树一株,为您这花园小添颜色,还望您喜欢!”东海的掌神从坤墟中取出一富有紫、红、蓝三色的珊瑚树,细品了品花园的景致后,将它点缀在了仙荷池边。
“嗯,定是极美的颜色,我很喜欢,伊然记好。”老天后对着身侧的另一仙侍说完,轻轻地摇了摇头小声嘀咕了下:“看识不清了,纵使再好的景致于我来说也是观不得的啊!”
“天后又自怨自艾了不是,您多想想您的长处嘛,您的寿命还长久得很,是多少尊神都修不来达不到的呢!嗯,我帮您看看,下一位是西海掌神,他的礼是璀璨的珍珠头冠呢!”
伊然在礼记薄子空白的页面上登了详细后,伸着脖子看清了著智要献的礼。
老天后又摇摇头:“我这满头的白发再打不起头冠的芳华啦。”
轮番下去接二连三的礼都不合老天后的心意,横竖每次寿宴相比都是大同小异。她的脸是越拉越长,最后连客套话都懒得说了:“嗯,收。”吐出二字就算了了事。
底下未献礼贺寿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摸不着头脑,莫说这礼是早早备好无法临时更改,就是有法子更改,如果猜不透天后的喜好的话也不知该改什么呀。最后不得不硬着头皮一个挨一个地奉上试着碰碰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