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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红白镇原

援西军离了镇原以后,万世清就开始在留守处当通信员。他的任务,重点是负责留守处与陇东分区的通信联络。那时,从镇原到分区所在地曲子,骑马也得走一天的路程。万世清就经常在镇原到曲子的路上来回奔波。

民国二十六年后的镇原,随着援西军的开走,变得平静了下来。政府按旧制运行,百姓们依然过自己的生活,一时间,镇原这个陇东的偏僻小县,似乎也呈现出了一片祥和安宁的局面。可好景不长,就开始出事了。

当时的镇原,是国民党的政府,共产党的驻军,这在近代中国的县史里,恐怕也是少有。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的大局势,让两党两军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但从民国二十七年下半年开始,两党都想在镇原地盘上争说话算数,所以国民党就有意识地限制共产党在国统区的活动。按照甘肃省主席朱绍良的指示,镇原县政府先后解散了乡镇一级抗日后援会和农会,禁止八路军民运人员下乡活动。国民党驻西峰的第三区专员郑竟成,命令改组县上的抗日救国会,改编抗日自卫军为国民自卫军,共产党拒绝后,就派出保安队在屯字和南三镇绑走八路军开展民运的人员,缴去了所带枪支。八路军也不让步,派人扣押了这些乡镇的区保长和警察,此后,矛盾不断升级。

到民国二十八年上半年,国共两方的矛盾,已经变得没法缓和。

这天,万世清和另一个随员,跟着留守处长吴自原,去分区开会,吴自原当时是秘密的县委负责人,开完会从分区返回到驿马关时,突然遇到一伙带枪人的强制拦截。吴自原亮明身份后,那伙人说,我们抓的就是你。便冲上来要抓人。吴自原掏出枪来,鸣枪警告。对方也开了枪,打伤了另一个随员。他们三人,且战且退。逃出了包围。后来绕到北线,连夜从孟坝一线返回。

回来后,吴自原就立即通知驻守城里的三营营长郭志立,让他做好防范准备,几处城门全部由三营把守。当时的形势已是非常严峻。朱绍良已命令国民党军一六五师,九十七师分别从西峰,平凉两个方向向镇原进发。西峰专署又调集九百多名保安队,向镇原方向开来。一时间,镇原县城上空已是风起云涌。

吴自原让万世清通知城里的抗日自卫军,留守处全体人员做好应战准备。县长周介民这时也让人来告诉吴自原,说他准备带县府有关人员下乡督粮,还望贵军放行。吴自原说,县长出行,岂有不放之理。就这样,周介民及县党部书记长李积三,带领政府科长和保安队一个中队出城,躲到屯字镇办公。

留驻城内的保安队,后来也提出出城要求,三营的守军就不再放了,并且关闭了城门。这些保安队见出不去城,就举行了暴动,向三营营部冲来。营长郭志立指挥部队反击,缴了这些人的枪械。城外的国民党军这时就开始向城里发起了攻击。

镇原城墙是同治年破城以后修筑的新城墙,倒也坚固,外面的国民党军和保安队,攻了半天不起作用,就自动放弃。开始调集炮兵来攻。

事件一开始,国共上层就展开了密集的电报往来。延安的共产党方面,通电蒋介石,朱绍良,要求互派代表商谈解决。共产党方面派了边区参议会议员王观澜,国民党方面派了少将参议谭季纯,到驿马关举行谈判。谈判中,镇原的围城部队向城内进行炮击,共产党方面不干了,要求停止炮轰,换地点重新谈判。后来,双方在庆阳县皇城签署协议,围城部队撤回,县城恢复原状,这次事件宣告平息。共产党方面将三营撤出,换进了二营,城防改由保安队负责。国民党方面则免去了周介民县长职务,换上了新县长宋宗廉。

这次摩擦事件以后,两方面各作了些让步,但也更清楚地看到,一山难容二虎,从长远计,不得不做一些最坏的打算。于是,都重新调整了部署。准备应付新的变故。国民党方面,由陇东第三区专署,加派四个保安中队到镇原境内,平凉守军也出动一个加强营,长驻镇原平泉镇。宋宗廉县长按专署要求,将各乡镇保安队,义警队重新编配,除部分留守外,全部向县城集中。共产党方面则将抗日自卫军全部编入二营,留守处凡能参加战斗的人员,都进行了重新编配,部队上下,整日操练不止,准备应对更难对付的局面。

万世清跟随县高官吴自原,与二营营长王厚山一起,到各处视察地形,检查连队战备训练情况。吴自原对王厚山说,训练还得加把劲,编到部队中的自卫军队员,要尽快学会打仗。国民党决不会善罢干休,他们还会有下一次的。

果然,民国二十八年十二月十日晚上,镇原县长宋宗廉,率保安队四百多人,就向二营驻地发动偷袭。好在二营已有防备,王厚山带着部队进行了反击。很快把保安队压在了县政府和东西城门楼等几处地方。西城门在二营的反击下,保安队九十多人全部缴械,南城门和圣母宫常备队自动溃散。只有县政府和东城门的保安队凭借有利地形,死命抵抗,一时形成对峙状态。住在留守处的吴自原,听到枪声后,喊上万世清,带了留守处的所有人员前来支援。来到县政府和东城门方向,见部队也有一些伤亡,两处地方一时难以攻下,进攻就随之停了下来,重新调整部署。

镇原这次事件开始后,驻西峰的的国民党专署,急令镇原县城周围保安队,义警队,迅速向县城集中,前往策应。驻平泉的国民党加强营,也向县城推进。各路部队开抵城下后,就开始攻城。他们用迫击炮猛轰八路军阵地,随之从保安队占领的东门进城支援。

吴自原看部队分散把守,首尾不能相顾,就让万世清通知守卫南城门和西城门的部队,放弃守城。撤下进攻东城门和县政府的部队,合兵一处,退守北山玉皇庙抵抗。下午,国民党军和保安队大部队进城投入战斗。城中街巷和山下开阔地带,汇集了大批人马。国民党军先向北山玉皇庙附近开炮猛轰,八路军部队随之也有了新的伤亡。坚持到天黑,部队与县委工作人员,由北城角挖洞撤出。

当部队撤上北塬畔,万世清禁不住回头看着灯火零落的县城,一时情绪低落。吴自原见了,就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叹息一声说,走吧,等咱有了力量,再来吧。

两人就和部队一起,向塬上撤去。

第二天早晨,在马集与赶来支援的陇东分区独立五营汇合,又折转回来,联同七七零团两个连合兵反攻县城未开,随后退止交口河以北。

民国二十九年三月,共产党建立了陕甘宁边区镇原县。县委,县政府的办公地点,放在了孟坝镇。随后,丫河口区划归红区镇原县管辖。

至此,在中国的地盘上,出现了一红一白两个镇原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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