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牛的吧?我不信,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这种事我能吹牛皮么?”刘大牛笑嘻嘻的说道:“老爷只管放心,我的钱绝不是贪墨舞弊所得,是当年平定逆党之时抄家抄出来的!”
当初刘良臣叛乱之时,查抄了很多官员的家产,这事儿张启阳是知道的。
“当初你们抄家的时候,不是把抄没的资材银钱给了我么?”
“没有全都给了老爷,我们私下里也分了一些。”
刘大牛之所以敢于直接当着张启阳的面说出这个事儿,并不是因为他真的胸无城府,而是他始终认为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儿。
“你们到底私分了多少?”
“不知道,不记得了!”
“老刘,这事儿你应该知道吧?”张启阳把目光转向刘乾龙,老家伙显然敏锐的多,也警觉的多,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这事知道的人很多,但却不适合让张启阳知道。
不过刘大牛已经说出来了,那就没有再行隐瞒的必要:“抄没罪员家产本就是我住持的,我当然知道。当时我们确实私分了些银钱资材,至于有多少,早已说不清楚了。”
“那你自己分了多少?”
“现钱差不多有三万挂零吧,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珠玉细软和古玩字画,总价值不会低于五两!”
五万两银子啊,相当于一万多石米,竟然被刘乾龙揣进了自己的腰包!
刘乾龙是何等精明之人,不等张启阳继续往下追问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非常干脆的说道:“这些银钱资材确实是我默许他们私分的,到底分了多少现在真的说不清楚了。但我却能说清楚这些钱的去处。”
当初到底捞了多少钱,已经成了一笔糊涂账,但刘乾龙却可以很清楚的说出这些钱的具体开支状况:“客栈那个点儿,总共支了七笔四万三千多两,其中最后两笔是我用这笔钱垫上的。江南学社的开支有四十多笔,其中有十几笔是也从这里出的,账簿子还在,肯定能和叶黥兑得上。”
刘乾龙确实私分了不少银子,但却没有把那些钱装进自己的口袋,而是用在了正经的事情上。
要不然的话,当年的学社风潮是怎么起来的?
真以为那些读书人全都忠君爱国之人?
要是没有银子开路,他们能乖乖的做毅勇军的吹鼓手?
刘乾龙说的这番话,张启阳绝不怀疑,甚至不用把江南学社的账簿子找出来查旧账,因为他很清楚刘乾龙的为人:他不在乎钱财,甚至不在乎官职,仅仅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既然“罪魁祸首”刘乾龙都已经坦白了,其他人也就不再隐瞒,索性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当时私分钱财的只有刘乾龙他们那两百多个人,他们确实发了大财,具体捞了多少钱连他们自己都很难说清楚。
但是,他们的情况和刘乾龙大致相同:我不知道自己具体捞了多少,但我知道那些钱的去处。
两百多个人私分了一大笔钱财,这种事根本就隐瞒不过,没过多久就弄的“人人皆知”。
好在刘大牛他们这些不是一毛不拔的守财奴,不仅非常豪爽的“借”给了前来打秋风的战友,还做了不少实实在在的事儿。
比如说,救助孤寡。
当然,刘大牛他们所说的孤寡,仅限于毅勇军内部。
那些战死者的家属虽然会得到一笔抚恤,但他们始终觉得那些抚恤太少,不足以让战友的遗孤们维持体面的生活,所以在这个事情上表现的异常大方,总是大手笔的给战死者的遗孤进行捐赠,动辄就是上百两银子,远远超出了毅勇军规定的数额。
时过境迁,当年私分的这笔银子,已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惠及了很多人。
真要是追查下去的话,半个毅勇军都会受到牵连。
“老爷若是认为我们做错了,那……那我就把剩下的钱财全都给了老爷,连刚刚置办的宅子也变卖了。”刘大牛已经察觉到了张启阳的异常神态,渐渐明白了这事儿的严重性:“我娶媳妇也用了不少,彩礼钱就是从这里出的。”
“我也置办了宅子,买了新家什,平日里胡吃海喝的花销了不少,就算还剩下些也没有几个钱了。老爷要是让俺全拿出来的话,就算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那么许多了呢。”
“我用那笔钱买了几间店铺,大不了店铺盘出去,把银钱退给老爷也就是了。”
“还有今日吃喜酒的红包也是从这笔钱里出的,总不能把给新娘子和新郎官的红包也要回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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