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
“这杨丰自知罪孽深重绝无活路,严刑拷打之下受刑不住,以头撞墙壁而死。”笔墨师爷说道:“您看看着伤口,分明就是一头撞死的。”
县尊大人蹲下身子,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伤口,重重的点了点头:“嗯,确实是撞死的。虽然我也想留他活命掏出些有用的口供,想不到这贼如此刚烈,竟然一头撞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死了就死了吧。上差要不要带这贼的尸体回去?”
带尸体回去有个屁用啊!
先让杨疯子“自行越狱潜逃”,等于是卖了一个人情,如此一来就不会招惹绝死勇士。
再用一个死囚的尸体来糊弄洪承畴的使者,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这就是笔墨师爷想出来的那个“两全其美”的妙计,叫做移花接木瞒天过海。
反正那死囚的脑袋已经撞的稀烂,根本就看不出本来面目。
而且县衙上下相互勾结,上至县尊大老爷下至狱卒,全都串通一气,从外地来的使者根本就分辨不出,而且毫无办法。
虽然心中万般不快,奈何杨丰已死,而且事先又拿了高邮县令的好处,这个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无奈的回去复命。
听了手下的汇报之后,洪承畴不动声色的说道:“死了?那杨丰死了?死了就死了吧,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使者下去之后,洪承畴一改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神态,猛然一脚踢翻了书案,高声大骂着:“欺上瞒下,以至于此,混蛋,混蛋!”
洪承畴是何等精明之人!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情形,心中却是一片雪亮,很清楚的知道这根本就是个瞒天过海的花招。
杨丰是要犯,一定会严加看管,怎么会有自杀的机会?
而且他自杀的时机实在太过于微妙:早不自杀晚不自杀,偏偏要等到洪承畴提人的时候才自杀,洪承畴要是相信这套鬼话,那才真的是活见鬼了呢。
哪怕是用脚丫子想想也能猜出事情的真相:高邮县令畏惧绝死锄奸营的报复,不敢真的把杨丰怎么样了,又不敢把他交出来,索性弄出这么一个瞒天过海的计策,其根本用意就是两不得罪明哲保身。
洪承畴很清楚的知道那具尸体一定不是杨丰,真正的杨丰早已经被放走了。
而且肯定不是明目张胆的放走,而是让他“越狱潜逃”。
就算是真的查出来,最多也就是个“疏于执守”的罪名。
这甚至算不上是罪行,只能算是过错。
前番高邮县的汇报信件之中,曾经详细提起过要犯杨丰的情形,说他的腿脚受伤不轻。
一个腿脚受了重伤的人,连走路都很困难了,却能在戒备森严的大牢里逃出去,这说明什么?
说明从中作祟的绝不仅仅只是县令一个人,而是整个高邮县衙上下串通集体作案。
对于洪承畴而言,放走一个杨丰确实不算多么了不起的事儿,但这个事却足以说明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人心向背。
这江北之地本就是明朝的疆土,又有史可法这么一尊神的巨大影响,偏偏不久之前多尔衮又强迫推行剃发令,民心不在清廷这边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自从接任江北总督之后,史可法并不急于发动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而是一心一意的做了很多琐碎细微的工作。
比如说统计人口划分土地,比如说严格约束清军,许下“不残百姓,不焚庐舍”的诺言,比如说改组清军善待数量庞大的新附军。
等等等等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争取民心稳固江北的统治基础。
虽然江北各地普遍存在诸多零散的抗清武装,还有来自江南的数支先遣军一直都不停的打游击搞破坏,着实给洪承畴造成了不少麻烦。
但这些根本就是敌我双方的较量,完全就在洪承畴的预料当中,真正让他焦头烂额的根本就不是军事问题,而是民心。
清军初来乍到,本就侵略军的身份,以前更有多铎的残暴和剃发令的血腥,民心不在清廷这边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最多是花费更多的心思和时间而已!
但是“杨丰事件”却暴露出一个更大的问题,同时也是最大的隐患:不仅民心不在自己这边,连江北的官员都首鼠两端两面下注,这可不是小事儿,一个弄不好,就会导致灾难性的结果。
不论是出于对绝死勇士的畏惧,还是因为心怀前朝,江北的官员始终没有和洪承畴一条心,没有全力以赴的配合他。
地方上的百姓更是如此,这才是那么多小股叛军在江北空前活跃屡剿不灭的根本原因。
要想平定江南,首先就要稳定江北。
但是,现在的江北局势不仅没有稳定下来,反而呈现出逐渐恶化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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