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姐姐……坐,我去准备茶水点心……”
“不必了,还是直接说正事儿吧。”这个周姐姐对自己的来意不做丝毫掩饰:“我听说你要撤了花船准备做点正经的生意?”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在说顾韵儿不是正经女人,若是别人这么说,顾韵儿一定会当场翻脸,但同样的话语出自这个刘姐姐之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而且顾韵儿绝对不会认为这是一种侮辱:“实不相瞒周姐姐,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你的心思我明白的很,不过是保住后半生的清誉,是不是这样?”
“诚如姐姐所言,正是如此。”
“我觉得你应该继续经营下去,而且要好生经营。”周姐姐说道:“我家大帅说了,只要心存忠义便是这世间至圣至洁之人,纵是出于淤泥而丝毫不染,以你的冰雪聪明,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吧?”
张启阳能够亲手给一个妓家授勋,让她和名动天下的功勋将士并列,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认可,丝毫没有因为顾韵儿的出身而有任何轻贱之意,并且把顾韵儿抬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高度上,顾韵儿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若是你愿意为大帅做点事情,若是你愿意为这天下人做点事情,我家大帅可以许你一个万古流芳。”周姐姐说道:“就看你愿意不愿意去做了!”
“姐姐奋不顾身视死如归,小妹的些许声名又算得了什么?但使姐姐有任何吩咐,韵儿无不遵从。”
“不是我的吩咐,是我家大帅的吩咐。”
“愿遵张帅之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的凶险事情有我们这些人就够了,也不需你冒那么大的风险,而且你也做不来。”周姐姐说道:“你这条线儿是叶黥搭上的,我已从他手中接手此事,以后由我和你联络即可!”
叶黥虽然是朝廷的官员,但事实上却是毅勇军的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想当初,叶黥搅动风潮,身披毅勇军的军旗保护着太子闯宫夺位,无论名声还是影响力,都非常大,提起叶黥自然会非常尊敬,至少也要尊一声“叶相公”。
但这女子却对叶黥没有半点尊敬的意思,就好像是在提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顾韵儿是何等的冰雪聪明,又最善于待人接物察言观色,想起这个周姐姐的自称,猛然就意识到了点什么,小心的问了一句:“周姐姐早就认识楚相公了吧?”
“比你认识的早,而且早的多。”
“不知周姐姐和叶相公……是甚么关系!”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顾韵儿的声音已经有些抖了。
“结发夫妻!”这女人自称是叶周氏,又早就认识叶黥,聪明如顾韵儿者,其实已经隐隐约约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是叶周氏亲口说出“结发夫妻”四个字的时候,依旧是相当的震撼,震撼的她张口结舌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叶黥早就说过,他的妻子是刚烈勇士,原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句形容之言,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不是形容,而是对事实的真实陈述。
天下至刚至烈者,无人能够胜过绝死勇士,这也是事实。
“周姐……嫂夫人!”顾韵儿马上就改了称呼,嘴唇微微的哆嗦着:“叶相公与我清清白白,从未有丝毫逾越礼数之事,更不曾苟且……”
“你不用给我解释这些,我也不想听,别说你们俩是清白的,就算是真的有了苟且之事我也不会在意。”
就好像是在说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叶周氏的态度异常冷漠:“我早以身许国,早已没有了家庭的概念,他叶黥做什么于我无关,你更不必如此惶恐。”
一直以来,关于叶黥和顾韵儿的风流韵事都传的沸沸扬扬,忽然面对叶黥的结发之妻,顾韵儿自然万分惶恐,甚至已经慌乱的手足无措。
想不到的是,这位结发之妻对待叶黥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态度!
“不要再说这些没有用的废话了。”叶周氏说道:“我很忙,还是先说说正经的事情吧。”
叶周氏和顾韵儿密谈了很久,到底说了些什么,外人根本无从知晓。
只是从此以后,顾韵儿就收回了“金盆洗手”的打算,继续以“秦淮四绝”之首的身份经营“韵”字号花船,而且生意愈发的火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