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最是昼长而夜短,已是寅时中刻前后,在有大半个时辰,黑夜就会过去了。
刘良臣不住的看着远处的巍巍雄城,好似一头拉磨的老驴般不停的转着圈子。
用不了多久,天色就要发亮了,怎么城里头还是没有动静?
刘良第在磨蹭些什么?
是不是中途出了岔子?
一直以来,刘良臣都是负责和城中的刘良第联络之事。
豫亲王早就对城内的叛军寄予厚望,并且让刘良臣亲自负责和叔伯兄弟刘良第的联络事宜。
有了前几次的接触,刘良第不断的把密信送出城外。
根据密信中所说,今天晚上刘良第等人一定会起事,会先擒住明朝的小皇帝,然后开门献城。
城里边有内应打开城门,这可比直接攻城要经济实惠的多,豫王多铎一直都很关心这个事情,专门给了刘良臣四个牛录的精锐辫子兵。
只要城内的刘良第设法打开城门,战斗力极是强悍的辫子兵就会趁着夜色一拥而入,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这绝对是一份很大的功劳,豫王多铎已亲口许诺,只要这个事情办成了就抬他的旗籍,让他成为高人一等的旗人,并且还许诺事成之后赏他美貌女奴二十名,允他镇守南京还可以跑马圈地。
这事要是办成了,自己也就可以过一过主子的瘾,成为拥有很多奴才的主子了。
可是,城里边的刘良第一直都没有动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良臣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万多新附军,领军之人正是他的嫡亲兄弟刘良佐。
刘良佐不断的派人过来催问,搞的刘良臣不胜其烦,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什么时辰了?”
“寅时中刻已过,再有差不多一炷香的工夫,就是寅时末刻了。”
明明在密信中说好了子时动手,最迟不会超过丑时,现如今已经是寅时中刻了,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该不会是刘良第出事儿了吧?
要是刘良第出了事儿,白白的等了一个晚上不要紧,里应外合攻克南京的计划就会彻底泡汤,到时候少不得要挨豫王的一通臭骂,说不准还要吃鞭子,连自己的荣华富贵都要随之化为泡影了。
明显已经超过了约定的时辰,刘良臣渐渐觉得有些不妙,本能的想要带兵离去,却又有点舍不得触手可及的大功劳和富贵荣华。
这里距离城墙太近了,完全在明军的火炮射程之内,若是被明军察觉,一通火炮轰击过来,必然死伤惨重。
好在黑夜中很难从城头上看清楚这边的动向,而且那些个辫子兵隐藏的很好,宁可忍受蚊虫的反复叮咬也坚持着一动不动。
刘良臣决定再等一会儿,至少也要等到卯时初刻。
到了那个时候,如果里边的刘良第还没有打出信号,他就要带着辫子兵撤回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小北门上忽然挂起了一盏红色的灯笼。
夜色中,红色的灯笼分外显眼,引得刘良臣心头剧烈跳动。
紧接着,又一盏红灯笼出现了。
来了,果然来了。
当第三盏红灯笼挂出来的,刘良臣再不犹豫,马上一蹿而起,抽出佩刀遥指前方:“城门已开,冲进去!”
三盏红色的灯笼,就是刘良臣和刘良第约定好的暗号。
这个暗号的意思就是:一切顺利,城门已经打开。
刘良臣从来都没有跑的这么快过,只感觉耳旁的风声呼呼直响,眼前朦朦胧胧的景物飞一般不断后退。
片刻之间,身后已响起呐喊之声,那是刘良佐的大部队正是快速前移。
刘良臣隐藏之处和城门之间的直线距离不过一千来步,在这么近的位置上,就算是明军已有所觉察,也早就来不及了。
一千来步的距离转身即至!
虽然同样是武将出身,但是自从在辽东投靠了多铎之后,这么多年以来刘良臣几乎没有参加过真正的战斗,完全依靠溜须拍马阿谀逢迎过活。
今晚再次出战,已明显感觉到体力大不如前,跑到城门附近的时候已上气不接下气,累的几乎要瘫软在地了。
那些个精悍的辫子兵可比他要强多了,几乎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就跳下宽阔的护城河,在夜色中朝着城门摸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吊桥缓缓放下,城门徐徐打开。
成了!
看到放下的吊桥和洞开的城门,刘良臣心头狂喜,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瞬间就好像年轻了十几岁,毫不费力的跳上吊桥冲了进去。
几乎于此同时,身后猛然传来地动山摇的火炮轰鸣声,还有惊天动地的呐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