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可真够狠的,张大娃的脸上立刻就浮现出一个通红的手印,打的他眼冒金星连牙齿都松动了。
按照毅勇军的规矩,旗长死了,下面的伍长就得按照顺序顶上去,履行职责率领整个部队继续战斗。
张大娃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还是个少年。
当初能够加入小吴庄民团还是因为母亲陈寡妇用了些手段隐瞒了真实年龄。
完全就是因为他是小吴庄本地土著的缘故,而且入伍的时间比较早,才成为毅勇军当中级别最低的军官:伍长。
和所有的军伍一下,张大娃是四个大头兵的头目,而且是本旗第一伍的伍长。
所谓的军官,其实不过是张大娃的自我感觉罢了。
在毅勇军当中,更高一级的旗长才是最基层的军官,他这样的伍长,说破天去也就相当于是个上等兵而已,连军官都算不上。
现在,旗长必须退出战斗了,只有十几岁年纪的张大娃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代理旗长”,将带着二十几个兄弟去战斗了。
这一刻,张大娃忽然就明白了什么“责任”和“担当”的意思,虽然他说不出这两个字眼儿,却已经领会了蕴含其中的意思:因为自己的一次错误,让旗长丢了一只手。现如今要带着二十多个兄弟去打仗了,生死一线凶险万分,容不得半点差池。
感受到了肩膀头子上沉甸甸的份量,张大娃已经长大成人了!
已成为代理军官的张大娃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去打,他只知道必须拼命去打,就算是把这条小命留在大运河畔也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
反正家里还有兄弟姐妹,死了也就死了,在历次战斗中,死了那么多兄弟,真心没有什么好稀奇的,看淡生死事,或许正是张大娃在一瞬间变得成熟起来的催化剂。
用止血布条把断腕处绑了个结实,草草的处理了伤口之后,已退出战斗序列的旗长拖着那杆相依为命的大扎qiang,和众多的伤兵一起来到了文峰寺。
文峰寺在大运河畔,背东面西,是唐时鉴真发誓东渡扶桑弘扬佛法的起点。
在万历初年,有大德高僧托钵募捐,得淮扬十方善信之助,在此修建佛塔庙宇,才有了今日的文峰寺。
因为地势的便利,文峰寺被毅勇军征用,成为临时的伤兵救治点。
伤兵的数量太多,医官根本忙不过来,对于旗长这种“仅仅只是”断了一只手的轻伤员完全无暇顾及,丢给他一包止血药粉之后,不仅没有帮他治伤,反而让他去协助救助其他的伤兵。
腰里挂着皮围裙的军医,一手拎着骨锯,就好像是在锯木材一样把伤兵的半条腿锯了下来,那副情形简直就象是屠夫在分割大块的生肉,场面异常血腥惨烈。
即便是旗长这种见惯了厮杀的老兵也生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根本就不敢正眼去看。
在“咯吱”“咯吱”的声响当中,锯下了半截断腿,然后抄起烧的通红的烙铁在血肉模糊的创面上反复熨烫。
这一番惨烈的治疗过后,治伤台子上血污横流,那伤兵早已疼的昏死过去。
“抬下去!”满身都是鲜血和碎肉的军医面无表情的喊了一句“下一个!”
看着那个昏死过去的兄弟,旗长忍不住的问了一句:“这……这个兄弟的性命能保得住吗?”
“看他的造化了。”早已变得麻木的军医说道:“要是能挺过明天,就能活下去,嗯?你是干什么的?”
“我的手伤了。”旗长抬起齐腕而断的右手给军医看了看。
“这算个毛的伤!”对于军医而言,丢了一只手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皮外伤”,他甚至没有想过要帮旗长治疗一下,而是朝着大雄宝殿后面努了努嘴儿:“去后面喊俩人过来,把这个抬过去吧。”
躺在旁边那个治疗台子上的伤兵已经没了呼吸。
粗糙的救治手段,注定重伤员的死亡率非常之高,即便是在经过治疗之后,能不能活下来也得看自己的运气。
送过来的这些个伤兵,尤其是那些重伤员,能救活一半就已非常了不起了。
好在毅勇军的后勤工作做的很好,为了这次大战,张启阳早早就准备了足够的药物。
尤其是昂贵的止血药粉,不仅分发到了每一个士兵手中,还有大量的储备,可以让军医挥霍性的使用!
伤兵救治点,就是最后一个与死亡抗争的地方,但这里的死亡却无处不在。
不论军医怎样努力,还是有很多伤兵不可避免的失去了性命。
大战还在继续,在这里就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此起彼伏的呐喊和阵阵轰鸣,对于阵亡者暂时还来不及做进一步的安置,只能先把尸体集中存放容后处理。
旗长什么都没有说,更没有去喊别人帮忙,而是一把抓住那个死去战友肩上的皮纽襻,仅凭单手用力微微一蹲身,就把这具战友的尸体背负起来,朝着大雄宝殿后面走去!11百度一下“回到明朝做权臣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