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远伯府,秋暝居的书房里,莫隐笔走龙蛇,飞快写着一封信,信上依旧是那瞧着十分古老的文字。
桐林恭敬候在下首,目不斜视,仿佛入定的老僧,若不是他开口说话还以为他魂游九天了。
“少爷,暗中盯着我们的人越来越多了,以后行动怕是多有不便。”
莫隐搁了笔,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想必是顾千帆知道我和顾锦澄有关联了。”
他手下动作不停,将信裹成了细小的筒状。
“不必担心,只要这封信传到父亲手中,顾千帆纵是有三头六臂,也无暇顾及我们了。”
“可如今阿平死了,我们传递消息倒不如以前那么方便了。”
莫隐却是毫不在意,拿起案桌上一只锦盒打开来,里头是一支白玉叠花点翠簪。
他将簪子取出,食指放在簪头轻轻一拧,簪柄便分离开来,细细看去,里头竟是中空的。
莫隐将裹起来的信一点一点地推进簪子里,直到完全没入,他才重新将簪子扣好。
桐林的目光定在那白玉簪上面,这是前些日子阿平送进来的,说是已经与下头的人说好了,再见这簪子便是联络的时候。
届时,便要想法子将这簪子弄到手,还不能惊动簪子的主人。
原来莫隐一早就做好了打算,这走一步算百步,当真是目光长远。
莫隐将簪子放进袖中:“死了一个阿平,还有其他人。”
他大步向外头走去。
清荷院,小林夫人坐在桌前失了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嘎吱”一声,寂静的屋子里陡然响起关门的声音。
小林夫人抬眼看去,莫隐正站在她面前,方才还大敞的门窗,此刻都已紧闭。
“你来了!”小林夫人赶紧起了身。
莫隐只送了个丫鬟过去,林月瑶没过多久就成了江越的皇后,她王秀荷如今可是一国皇后的母亲。
这份荣耀,走到哪里她都是无上尊崇的。连林望海也越发春风得意起来。
可这份荣耀却是莫隐给的,小林夫人可不敢忘了他的手段,在他面前,这份荣耀早已低到了尘埃里。
莫隐对她恭敬的态度很是满意,若是她像从前那般没脑子,给点颜色便想开染坊,他自然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林月瑶如今可是江越皇后,你对她目前的状态可还满意?”
小林夫人脸上浮起笑意,真诚十足:“月瑶能有今日,全是你给的。今后你若有任何吩咐,我王秀荷无不遵从。”
莫隐挑眉看向小林夫人,这女人倒是个识时务的。
“我早就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你和林月瑶一世无忧。”
“我就月瑶这一个女儿,只要她好好的,我也别无所。她要是能一直这样风风光光的,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就算你要我死我也愿意。”
莫隐轻笑一声:“以前倒是没看出来,像你这种人还有真心在意的人。”
“哪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儿女的,等你有了孩子,自然就明白了。”
这话却叫莫隐微微变了脸色,他想起他的母亲,一个族中卑微的采茶女。
生得貌美,却无半点心机和城府,为了保护他死在隐恪其他女人的算计之下。
时间太过久远,久到他都记不起母亲的样子了,只依稀记得她温声细语说话的模样。
小林夫人对莫隐到底是存了几分畏惧的,见他脸色不对,心中便有些害怕。
“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要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