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锦兰一路跑出了留园,跑到留园外头的水桥上便再跑不动,一个人坐在桥边,失声哭了起来。
这些事压在她心头这么些年,连她自己都以为她对余妙心已经半分感情也无了。
可自己的亲生母亲,却被父亲一杯鸩酒毒死了。
这种复杂的感情,叫人如何能轻易接受!
原来她还是在乎这件事的。
她哭累了便靠在桥栏上发起了呆,脸上的泪痕在摇曳的灯火下显出几分楚楚可怜来。
一阵冷风吹过,她竟觉得心口处有些发烫,回头看去,却没见到任何人。
她有些失望地站起身来,慢慢地向前走去。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桥上,却是多了一个一身黑衣蒙面的男子,他看着顾锦兰的背影,握了握拳,没有追上去。
他眯了眸子,转身向着留园的方向而去。
徐青漓坐在桌边,揉了揉眉心:“流苏,殿下还未回来吗?”
半晌却是无人应答。
“流苏!”她又唤了一声。
还是无人应答,连整个院子都静得可怕,空气中似乎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
她心中陡然升起强烈的不安来。
“流苏!”她的心猛烈地跳起来。
四顾无人,她缓缓移到小几边,将篮子里的剪刀拿起隐在了袖中,这才慢慢地向着门边走去。
院子里横七竖八地倒了好些人,即便是在夜里,她也清楚地看到了一滩滩刺目的红。
而流苏就倒在门边。
徐青漓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中的剪刀越发紧握。
她扑到流苏身旁,将她扶进怀中:“流苏,流苏……”
怀中的人却无半点反应。
徐青漓的声音开始颤抖:“来人哪!来人哪!”
刚喊出两声,身后却传来一声轻笑,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毛骨悚然。
徐青漓霍然转头望去,男子右手上的剑还滴着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开出艳丽的花来。
徐青漓的眼中淌出泪水来,顾锦澄偏偏今日这时还在宫中,又有谁能将他留住?
此刻,她心中竟没了害怕,只剩一片悲凉,和浓浓的不舍。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容地进了屋子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下。
“你喝吗?”她举着茶杯问男子。
男子眼中全是戏谑,摇了摇头。
“你不怕?”他好奇地问道。
徐青漓抬眸看向他:“怕!可怕你就会不杀我吗?”
男子挑了挑眉:“你能坐上澄王妃的位子,看来果真是有几分不同的,可惜了!”
他抬眼看了看天色:“澄王妃,你该上路了!”
徐青漓陡然站了起来:“要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你到底是谁?”
“澄王妃不是应该猜到了吗!杀人灭口!”
徐青漓却是笑了起来:“你说父皇?原先我也以为是的,可你的表现却不像是宫里的人。”
男子挑了挑眉:“澄王妃果真聪慧过人,可惜你嫁错了人。”
“你到底是谁?”徐青漓又问,“你一直在伪装自己的声音,说明我是认识你的。”
男子摇了摇头:“徐青漓,你当真是聪明!杀了你,我还真有些惋惜。可你不死,我拿什么来挑起顾锦澄与永和帝之间的战争。不光是你,还有余晖,你们都得死,死得越多越好!”
徐青漓眯了眼:“你!”
男子一步步靠近她:“你如此聪慧,倒让我有些惜才。放心,你不会有痛苦的。”
他举起剑来,剑尖正对着徐青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