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画得起劲,突然在我眼前出现四个蒙面的家伙——”宋义看一眼钱晓娜说,“我感到情况不妙,一定是她要对我下毒手了……我连忙收起画架跑,可没跑一步,他们就把我围住了。我本以为他们是打我、威胁我就算了,没想到他们要置我于死地……他们一步一步把我往悬崖边逼。我说我知道是谁叫你们干的,我早已经写好遗书,只要我一死,立马能找到你们,你们不是坐牢就是枪毙。这时,一个年长的家伙摘下面具说,你死到临头还嘴硬,早知今日当初何必……硬!原来这个年长的人就是她表哥,臭流氓!另外三个家伙也跟着说下流话。我想趁机抱住她表哥为我陪葬,正冲去,却被其中的一个家伙勾了一腿。我一个趔趄,另一个家伙便顺势把我推下悬崖——”
宋义说到这里,把目光落到阿九身上,说:“保镖,我的亲,她表哥一定在婚礼现场,等会儿,您一定要我帮抓住他!”
阿九严肃地说:“我们只对司马家的安全负责!再说了,你的话,我能相信吗?”
宋义又看着钱晓娜说:“晓娜妹妹,你相信吗?”
“当然相信,要不然我还听得那么认真吗?!你继续说,快告诉我,你从悬崖上掉下去怎么没摔死,是不是悬崖上的琪木显灵了?”
宋义说:“其实,琪木是传说中的天堂嘉木,就像什么琼浆玉液,都是古人的想象。不过,悬崖上的确长着一颗大树。这种树天台人叫‘木倭’,质地跟岩石一样坚硬,而且不易变形,是制作‘棕绷床’架子的上好木料。古树旁又长着一株千年古藤,那一根根藤枝像棕绷线一样在树上缠成一个大网。上苍有眼哪,这树和藤给我制成一张天然‘棕绷床’,我正好掉到这张‘大床’上……晓娜妹妹,你说我的命大不大!”说到这里,宋义又激动地跳起来,不料腹部疼了,急忙用手捂住重新坐下来。
钱晓娜说:“你怎么啦?”
宋义嘿嘿一笑:“掉下去的时候,还是被岩石碰断了一根肋骨……”
宋义掉到“大床”上后,一阵昏晕,但头脑一直清醒。他想,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我怎么上去怎么下去呢?又想既然老天爷不让我死,而且赐我仙人座(李白坐的仙人座是石头,硬梆梆的,没我的树藤富有弹性),让我欣赏常人看不到的风景,那我就一边看一边等人来救我吧,只可惜画具都在山顶上……然而,夜幕降临时,宋义心里开始发慌了,真没人来救我,怎么办?
“这一夜,你是怎么熬过来的?”钱晓娜好奇地问,“有没有遇见老鹰来啄你?”
“这一夜,是太可怕,又太有意思了——”宋义说,“到了晚上,悬崖上的风太大了,一会儿像大海的波涛声,一会儿又像群狼的狂吼声,等风稍静一下,突然变成女人伤心的呜呜声……吹得头像炸开一样疼,后来习惯了,我就当是在欣赏交响乐。再后来,老鹰没来,倒是来了一只雉鸡。雉鸡太可爱了,我抱着它,我感到温暖,也就在这一刻,我明白人与动物都是动物没高级低级之分。我对雉鸡说,亲爱的,明天你载我离开这里好吗?”
钱晓娜破口大笑:“你当雉鸡是飞机呀!”
宋义风趣地说:“它不是飞机,但的确是信使,因为第二天上午,真有人来救我啦——”
他们是户外运动爱好者,也是重走霞客路的探险者,徐霞客是明代大旅游家,对天台山可谓情有独钟,曾二次爬山涉水游历天台山。第一次是在明万历十一年(1613),从三月底到四月初,历时9天,时年26岁,时隔19年,即明崇祯5年(1632)又来天台山,历时10天。二次游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重山水而轻人文,所以《徐霞客旅记》不仅有文学价值,还具有地理考察成果。从他走过的路线图,可以看出那大多是高山峻岭,人迹罕至之处。直至今日,有的地方还是莽野而无人烟之地。徐霞客游过桐柏山后,在日记中这样写道:“一峰突瞰重坑,三面俱危崖回绕。”又说:“崖根涧水至琼台脚下,一泓深碧如黛,是名百丈龙潭。峰前复起一峰,高与四周之崖等,即琼台也。”
近几年,许多户外爱好者,也就是“驴友”,热衷于重走霞客路,他们要像徐霞客一样成为山水信徒,求证大自然的奥妙。
西峰与冰坑,徐霞客有没有到过,不得而知,因为他在日记中没提起。经过一个多月的酝酿,他们组成5人参与的探险队,以徐霞客的大无畏精神,去揭开冰坑的神秘面纱。这5名成员年轻、强壮,都是登山爱好者,但要从西峰下去,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但他们觉得心中有徐霞客的榜样力量,敢于挑战。
“大画家,你真是命大!”钱晓娜听着听着,又伸出大拇指夸道,“你看到他们从天而降时,第一反映是什么?”
宋义说:“像做梦!”
“梦醒又是什么感觉?”
“肚子饿。”宋义笑道,“可你们小气,只给我喝水……”
“你真不知好歹,这正是老天爷赐你的琼浆玉液!”钱晓娜一激动,忘情地用手指戳向他的额头。这下,连站在一旁的阿九也笑了。
宋义被驴友们救上来后,没有向他们说明掉下去的真实原因,他们以为他是自己画画时不小心掉下去的,他默认。但他请求这件事暂时为他保密。他们说我们救人从不张扬的。为进一步保密,他叫南山的汤老板接他到邻县的医院治伤。
“好了,言归正传,你说新娘是假的是怎么回事?”
“因为,她叫唐诵诵,曾经是我的女朋友……”
“什么?”钱晓娜惊叫一声,“你的意思是把你推下悬崖的人是她指使的,她这样做是怕你把你们的事说出去,让阿龙知道是不是?”
宋义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封信,说:“晓娜妹妹,口讲无凭,请你务必把这封信交到司马龙手里。”
钱晓娜双方接过信,深沉地说:“你放心,我一定转交到阿龙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