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承志落了座,抬了抬眼皮子,另一个人便拿出了一张照片,这人光着膀子,身上纹着青龙飞天,正持刀砍人。
瞎子也认得出,照片上的人是墨竞尧,他扬了扬眉,接过了照片,唇角依然是笑意,可是表情却有些冷漠。
“这是我。”
墨竞尧淡淡地说道:“想不到过了十年了,这照片还能找到,几位世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十年前,你应该在哈佛念书,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
许承志冷笑起来,拐仗又是一顿,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我不懂许世伯的意思。”
墨竞尧沉吟了一下,抬眼,双目中的光彩便显得有些迷茫。安诺丢了碗就跑了出来,从他手里扯过照片看,如果说徐警官手里的那张是背影,那这一张就清楚地看出失火当天,墨竞尧就在那里,还手持长刀!
“不懂?竞尧,我早问过了戴维斯,你十年前从未离开过哈佛,又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除非……你不是墨竞尧!”
许承志的语气开始咄咄逼人,其他几位大股东的脸色一变,他们只是跟着许承志来讨论股份和本届主事人改选的事,一路上都没听他说起此事啊!
“笑话,我回来的时候经过了三次DNA检查,还是许世伯亲自把关,许世伯不会是忘了这件事吧?现在拿这件事出来作文章,我不懂许世伯是什么意思,这江山有我父亲一大半的功夫,兄弟们也大都敬佩我父亲,可他如今已去世五年,许世伯就上门来,想逼我让出景安,未免太不尊重人!”
墨竞尧把照片从安诺手里抽回,轻飘飘地丢回了茶几上面,安诺的视线随着照片上的火光一起落在茶几上,心跳骤然加快。
“那你怎么解释你在两地出现的事?”
许承志脸色虽然变了又变,继续逼问。
“我确实回过国,是给我的女朋友庆祝生日,为了给她惊喜我谁也没有告诉,可惜那晚喝了酒和邻桌的人起了冲突,当时的派出所还有备案,你问戴维斯,他是不是不吃饭不睡觉地二十四小时守着我呢?我墨竞尧向来是人敬我三分,我敬人一丈,若你硬要撕破脸面,我也不妨直说,你若为颜颜的事怪我,你只能去问她发生过什么事,我只要求我的女人干干净净!”
墨竞尧不慌不忙地说完,许承志的脸色就难看起来。
“我父亲算得上是对兄弟忠义一生,如今他虽然不在了,可是他辛苦攒下来的一切,我难道没资格继承?各位世伯,你们都是和我父亲出生入死的人,还是为竞尧主持个公道吧。”
墨竞尧一面说,原本平和的脸色也沉下来,言辞冷硬,在景安这个王国里,他继承了墨老爷子的一切,包括墨老爷子令人仰望的气势,在年轻一辈之中,他确实是最拔尖的那个。
“承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说话的这位安诺有印象,是在那次策划会说明现场对她发难的那个,他拧起了稀疏的眉,侧脸看向了许承志。
“哼。”
许承志脸色铁青,扶着拐仗站了起来,鹰般的目光扫过了安诺,又落到墨竞尧的身上,嘶哑的声音锯得安诺耳朵难受,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竞尧,但愿你能像你说的这样干净。”
说完,他转身往外走,其余人也站了起来,那稀眉毛老头也看了一眼安诺,指了指墨竞尧说道:“哪家的千金配不上你?你偏要宁少淮不要的,传出去真是笑话!不是我倚老卖老,听不听得进还在你自己。”
安诺全神心思都在那张照片上了,也不管这些人正用轻视的目光看她,又弯腰去拿那张照片。火光之后就是她的家,她几乎可以看到窗口后面挣扎呼救的父母的身影……她的手指颤抖得厉害,整个人都紧绷着,这些人什么时候出去的她都不知道,直到墨竞尧夺走了她手里的照片。
“还给我。”
她伸手去抢,墨竞尧却把手抬高,看她锲而不舍地跳了十多下,才把照片丢给她,淡淡地说道:“送你了。”
“墨竞尧,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安诺盯着照片直接了当地逼问他。
“你家?”
墨竞尧又看向了照片,然后作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表情假得死啊!
“哦,原来起火的是你家,你瞧,如果你早认识我,我就能早点英雄救美了。”
他把照片递给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然后坐回沙发上,动作潇洒地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来,点着了,抬头平静地看向她。
安诺真的分辩不出他话里的真假,那么,要不要告诉徐警官?
“要不要去游泳?”
周妈还在准备晚餐,他也无意继续在此事上纠缠,索性起身往别墅后院走,安诺想也不想,紧跟上去。
“墨竞尧,你怎么会那么巧在我家门口打架,那火是不是你放的?”
安诺拉住他的胳膊,不依不饶地逼问他,他扭过头来,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沉声说道:“拜托,安小姐,我认识你父母吗,我干吗烧你家的房子?我脑子又没毛病。”
“你没毛病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安诺的手抓得更紧了,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不问清楚她绝不罢休。
“因为你让我睡得舒服,这么舒服我当然要留着自己继续睡。”
他一甩手,不耐烦地掐住了她的手腕,说得极不正经,而且手指用了七分的力气,迫得她不得不松开他的胳膊。
“安诺,我娶你、给你富贵的生活,你还强求什么?给我放乖一点,别再给我惹麻烦。”
他似乎连装也懒得装了,语气淡漠得吓人,把她一把推开,自己继续大步往前走去。
推开了后门,一方天蓝色的泳池出现在眼中,泳池四周的狮子张开了大嘴,往池中吐着晶莹的水花,他站在池边,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衣扣,安诺的心像被点了把火,可除了紧盯着他高大的背影,又无计可施。
“想知道真相,和我结婚;想救宁少淮,和我结婚;想过好日子,和我结婚,你只有一个选择。”
他说完,身上已经只剩下平角裤,安诺真想一脚冲他的屁股踹过去,可他伸手就开始褪掉这唯一的遮挡物了,安诺连忙侧过了身,只听扑咚一声水响,他已经跃进了水池中,如蛟龙一般往前扎去。
疑云折磨得安诺无法宁静,她站在池边,盯着又游回来的他,水花飞起,被夕阳染成血色,他每一个动作都有力矫健,像狮子一样充满力量。
“墨竞尧,我嫁给你,你告诉我真相!”
过了好一会儿,安诺下定了决心,冲着他大声说道。
“等我心情好的时候再说。”
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又游了一圈,这才一指池边躺椅上的浴巾,慢吞吞地说道。安诺连忙把浴巾递给他,他一把抓过,扶着扶手往上走,安诺连忙扭过了头,待他系上了浴巾,这才追问道:“那你现在心情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