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咬重了最后的四个字。终于,在听到回家的时候,沐安才有了一丝反应。回家……爹……娘……她有些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你、真的会,让我回家吗?”
“不是让你回家。”宇文欢扳正她的下巴,审视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脸。“是带你回家。但你必须乖乖听话。若是不听……”宇文欢的眼睛危险的一眯,饶有兴趣的残忍开口。“刚刚你也听到了。我有上百种手段,可以让你的家人痛不欲生。”
这些残忍的话,如同一把把尖刀,再度无情的刺着沐安泣血的心。刚刚二哥的惨叫还萦绕在耳边,如噩梦一般……她无助的摇着头,“不要……我求你不要……饶过他们,我会听你的话……求你放过他们……”
逸风……再见了,逸风……
紧接着,沐安昏迷在无尽的绝望之中,在那绝美的梦境里,和她心里的情爱,痛彻心肺的诀别……
睡梦中,那些如火般的血色海棠花瓣飘飘洒洒的几乎要将沐安全部淹没。被压抑的快要窒息,只觉得太阳穴一阵尖锐的刺痛。
那些血色的花瓣慢慢的飘落,落到地上时再看去,竟是一地的尸体,爹娘的,兄长的,丫鬟的,还有……宇文逸风的……“啊!――”惊叫一声从梦中猛地惊醒过来。猛然睁开眼睛,沐安大口喘着气猛地坐起身子。
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是一层冷汗。
眼睛干涩疼痛的不能忍耐,还带着微肿。沐安看着自己身上的青青紫紫,不由得胃里一阵抽搐,忍不住俯在床沿处干呕。可她近些时候都没怎么吃过东西,那撕心裂肺的干呕声,却是快要将胆汁都吐出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从眼角顺着鼻梁滑落,沐安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感到痛了,这几日所承受的痛楚已经到了极限,痛过了,麻木了。可如今却才知道,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好容易止住了恶心,沐安抬起手,尽数抹去脸上的泪痕。
眼泪再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怎么能束手待毙。
沐安拼命拉扯着脚踝上冰冷的锁链,低声绝望的呜咽着,脚踝处脆弱的皮肤,因为她粗鲁的动作又开始慢慢的往外渗血。
“你在做什么?!”陆雪凝掀开门帘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双眉一蹙,立刻放下手中的托盘,上前来制止了她的动作。“伤口刚好,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沐安死死的咬着牙,垂着头不语。一双绝美的眸子也紧紧地闭起,掩去了华彩。
陆雪凝叹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只药瓶,动作娴熟的往她的伤口上洒了药粉。“倔强也得分个时候。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你就能逃得掉吗?难道,你还嫌你二哥受的苦不够多?”
这话一出,沐安的身子蓦然一震,她紧紧地抓住了陆雪凝的衣角,心痛似绞的问着,“我、我二哥他……究竟怎么样了?”
陆雪凝看着她苍白的面容,眼眸中滑过一丝不忍,又转瞬不见。“已经送去医治了。现在你最好先担心一下自己。”顿了顿,陆雪凝从托盘中取过一碗粥,递到她面前。“一早就煨上了,放了些肉干,多少吃点吧。”
“我……”
“如果你不吃的话,难保欢不高兴又对你二哥做什么。”陆雪凝淡声提醒她。
沐安听了这话,忙不迭的爬起,双手捧过粥碗。“我吃,我吃。”一勺一勺的往口中送着粥,如同嚼蜡一般。滑过喉头的时候,一阵酸楚清楚的席卷而来。
她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缘故,去连累二哥呢?沐安含着泪,动作丝毫的不敢停顿,生怕自己一个不对,那个魔鬼又会把怒气迁移到别人的身上。
陆雪凝看着她,忍不住怜悯的摇摇头。“我叫雪凝。在你伤好之前,一直都会是我照顾你。”看着眼前的女子单薄削瘦的模样,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肩头,衬得一张苍白的面容更加的虚弱。陆雪凝还是不忍告诉她真相。只又说了一句。“待会我会带你过来沐浴更衣。晚饭欢会同你一起用的。”
随着这句话,一时间沐安手脚冰冷,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本恢复了一抹血色的唇,忽而又惨白如纸。
这样的变化没有逃过陆雪凝的眼睛。拿过沐安手中的空碗,放在桌上。陆雪凝声音平静的出声安抚她。“你不要怕,只要你听话,不反抗他。他是不会为难你的。”而后,陆雪凝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沐安道。
“你千万不要去激怒他,不然吃苦的是你自己,明白吗?”
回想到自己这几日遭受到的屈辱,沐安简直痛不欲生,心里被钝器敲拙撕扯般疼痛。她机械的点了点头,隐忍了眸中的泪花,声音低哑着轻吟一句。“谢谢。”
陆雪凝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转身走出去,在掀开门帘前,只最后留下一句。
“别再欢面前提起‘宇文逸风’这三个字。不然――”
后面的话,陆雪凝没再说下去。可沐安却是明明白白的懂了。不然,他还会杀了我吗?会么……
初冬,没有月光,黑蒙蒙的。仰望天际,就好似有一张巨大的黑幕,将整个天地笼罩其中。
夜风阵阵,带着一丝属于冬天的寒气,在院子中肆意的窜梭。
园中的一颗梧桐,树叶在风中摇曳,带着最后的一丝不舍,它最终妥协放弃了挣扎,随着寒冷的夜风,随风飞舞,任由风将自己带向最后属于它的归宿。
门帘外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沐安紧张的胃里一阵痉挛,手脚冰凉且僵硬。
终于,门帘被掀开。宇文欢抬眼看了看端坐在桌前的她,眉目间似有些满意的神态。沐安披散着微湿的长发,身着一套暖青色长衫,更衬得她的肤如凝脂来。不禁当下有些心驰神怡的想起她这几日的妩媚和惑人的姿态来。一时间,眼神竟暗自一紧。
不过宇文欢倒也没有那么些的迫不及待。反倒很自在的踱步到她的跟前,抬手撩起她的几缕长发,在手中细细把玩着,随意坐在她的身旁。“这些日子都没有好好进食,饿了吧?”然后执起筷子,目光扫视一圈桌上精致的饭菜。“想吃什么?”
沐安垂着眼睛,双手搭放在身前,紧张的绞在一起,并不开口说话。
宇文欢也不在意。径自盛了一碗鱼汤,用汤匙喂到她的唇边。“饿了许久,不如先喝些汤。这汤里我命人放了不少大补的药材,也好给你调理调理身子。”
香浓的鱼汤并没有勾起沐安的食欲,她反射性的一扭头,*的红唇从瓷勺的边缘擦过,险些撞翻了勺中的汤汁。宇文欢的表情里看不出喜怒。反而是多次扬了扬碗中的汤汁,看着热气氤氲时,宇文欢饶有兴趣的带了一抹笑意开口询问。“还要拒绝我?或者说,你更喜欢我换一种方式喂你吃饭?”
沐安的身体微不可寻的一颤,双手攥握的更紧。她以为他口中说的换一种方式,是要伤害她身边的亲人。所以沐安犹豫似的顿了一下,转了头,慢慢地喝下那勺浓汤。
本来鲜美的滋味,却哽在喉间,努力咽了几次才算是尽数咽下。嘴角还残留了晶莹的水渍。
所有的思绪都被低垂下的眼睫尽数掩在了眸中。
宇文欢满意的享受着她的顺从。不禁开口道。“这就对了。”伸出两根手指,轻巧的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从你踏入这王府的门开始,你就该知道,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心,都只能是我的。”
听闻这话,沐安本还轻轻开启的星眸,慢慢的闭上。忍下心头的颤抖,她的双眉轻蹙着。不可能,我可以被你囚禁,可以成为你的禁胬,但是……你却关不住我的心。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看着我。”宇文欢的声音略带了一丝冷硬。“不要想着可以逃离我。过几日我会带你回家,让丞相大人也承认我们的亲事。你最好安分一点,不要逼我用些你不喜欢的手段。”
沐安闻之变色,猛地睁开眼睛。“你!”她咬紧了牙。“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宇文欢冷然的哼笑一声。“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偏偏忘了我?又为什么偏偏爱上宇文逸风?”捏着沐安下巴的手不自觉的用力。“等你能够回答我这是为什么的时候,我就告诉你,我为何这么对你。”
沐安吃痛,却不甘示弱的用倔强的眼神瞪着他。“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你!而且我爱谁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现在却是有关系呢。”宇文欢幽深冷酷的眼眸凝望着她,“忘了么,我说过,你的心你的人,只能是我的。你的身上留得是我给的烙印。我的沐儿,你还能跑到哪儿去呢?”
“不!!你休想!你――!”话还没说完,就被宇文欢用力的携起甩在床上。“啊!――”
每晚的求索让沐安痛不欲生,连求死的资格都没有。
如何求死呢,几次三番被他以家人的性命想威胁着。纵使她的爹是当朝右丞相,可他贵为王爷,总有千百种手段让他们一家死无葬身之地的。
沐安抱着双腿,蜷在床角。手指覆在冰凉的链子上。眼睛一片干涩。
这样被囚禁独宠的日子,让沐安度日如年。却也让这王府中的其他女人嫉妒的发狂。
表面的平静下,暗潮汹涌。
“王妃,请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