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御医呢?”伊可馨缓声道,“皇上,还是给她找个御医吧,她也是可怜之人啊!”
“你呀,就是过于良善了!”搁下茶盏,萧元尚阖了阖眼,“当初,她是如何待你的,难道忘记了么?”
“裴皇后的所作所为,可馨不敢忘怀,只是…毕竟,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伊可馨微微一笑,话意悠长,“结发为夫妇,恩爱两不移…你若不问她,不管她,那些宫人一定会说你很刻薄的。”
听她这样一说,萧元尚又思量了片刻,遂吩咐道,“传御医,去给裴斐瞧一瞧,无论是生是死,总要尽责任!”
“是!”小禄子领命,旋即退下。
“我也去看看!”伊可馨缓缓起身,预备下床。
“别去!”萧元尚将她拽住,“大过年的,去那种晦气的地方,不吉利啊!”
“没事儿的,你我皆是有福之人,百无禁忌!”
紫宸宫内,灯火通明,宫娥内宦各自奔忙。
就算裴斐再不得人心,再不得宠爱,她的头衔与地位还是高高地摆在那里,令人畏惧。
伊可馨正准备进殿,可巧遇上行色匆匆的纳吉雅兰,一个进,一个出,差点就撞了个满怀。
冷不防与之相遇,纳吉雅兰有些惊讶,随即嘲讽一句,“好狗不挡道!”
纳吉雅兰向来就是嚣张跋扈的女子,伊可馨不动声色,退至一旁让路。
见她恭谦有礼,纳吉雅兰又是一笑,“咦,还真是一只聪明乖巧的狗呢!”
正值此刻,秋霜带着一袭明黄色的大氅赶来,小心翼翼为伊可馨披上,“主子,皇上特地让奴婢给您送来他的风氅,说夜里风大雪大,一定要注意身体。”
听到侍女如此一说,纳吉雅兰极为不屑的冷哼一声,“皇上最是喜新厌旧的,过不了太多时日,一定也会弃你若敝履的。”
“常言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原本就是自然规律,任凭谁也改变不了。”伊可馨横眼冷瞥。
“你知道就好!”纳吉雅兰奸诈一笑,“若是来看皇后娘娘的,就赶紧进去…若是去晚了,怕是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话音未落,紫宸宫内,便有凄然的悲泣声传出。
伊可馨一怔,只听小禄子回禀,“皇后娘娘薨了。”
“哟,说死就死,还真是凑巧呢!”纳吉雅兰轻声笑叹。
“贵妃娘娘,您瞧瞧这个……”小禄子捧上一方白帕,上面血红点点,好像是一封血书。
“这是……”接过白帕一瞧,伊可馨的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这是一封遗书,更是一封悔过书,“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小禄子答道,“是皇后娘娘亲自从枕下抽出,交到奴才手中的。”
“她做了某人的替罪羔羊!”意味深长一句,伊可馨瞥眼深望纳吉雅兰,“敢作敢当,可你却……”
“贵妃娘娘,你在说什么呢?”阴阳怪气一句,纳吉雅兰笑道,“本宫听不明白!”
“裴皇后虽然不是什么善人,可也不至于坏到毒杀本宫的地步!”说着,伊可馨将手中的血书扬了扬,“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恶人怕,天不怕…你做过什么事,害过什么人,心里全都有数……”
今年的时气真是反常,不过还是**,就窒闷难耐。
萧昭祥面前的桌案上,摊着一大摞折子,这些全都是各地官员上呈的,不约而同地讲着一件事――恳请朝廷拨钱拨粮,救济百姓。
江南暴雨成灾,西北干旱无水,京畿蝗虫泛滥…说句不好听的话儿,就是天
怒人怨!
天灾**,要钱要粮…面对这些奏折,萧昭祥从长叹息,搁下朱笔,将双拳握得极紧。
寻常百姓之家,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何况是如此之大的家国,更是……
“圣上,茶凉了。”胡友亮小声提醒。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萧昭祥觉得双耳嗡嗡作响,“殿外树上,那些鸣蝉不停吵闹,你就没听见么?”
低了低头,胡友亮细细听了,并未听到什么声响,又不好直说,答曰,“奴才这就让人出去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