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丐空空行走江湖,自称盖九宫嫡传弟子,空空门少门主,只身做了几桩大案。此人身手、行事虽显稚嫩,倒也与盖九宫相若,故而引来廷尉府不屑追捕。”喝了口茶水,纪铭不疾不徐道,“那铁凡人称‘铁面判官’,为人还算刚正,乃铁扇门知名高手,也是廷尉府当打硬手。此番铁凡定是探知丐空空身处左近,设局诱捕,但竟用上这等卑劣手段,显是被逼得狠了,却不知铁凡何来这等压力。”
压力!?纪泽不由与剑无烟对视一眼,一个飞贼被如此重点针对,只能是卷上了政治因素,想来与上次那封信有关。以丐空空的中二秉性,既然有兴致在此盗宝,那封信定是已经送给了刘乔,只是,为何豫州并不见任何紧张气氛呢?
“再是身手不凡,单打独斗终究难成大事,不过此人确也侠肝义胆,如此了结未免令人惋惜。子兴,若是可以,我等不妨救他一命。”一直忍耐的剑无烟不待纪泽深想,终于忍不住道,“况且,此人颇善潜伏、轻功,若能引入你那监察厅,不啻于一大助力呀。”
纪泽眼前一亮,剑无烟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令他满意的是,剑无烟虽然依旧打抱不平,但已经有了分寸,并且还能从他纪某人的角度出发。欣慰的冲其点点头,纪泽笑道:“若有机会,我等不妨出手相助,但这相城内藏龙卧虎,一日便遭遇两名一流化境高手,可不是我等撒野之处。况且,不知诸位是否察觉,我等已经被人盯上?”
纪泽此言一出,房中除了纪铭毫无异常,余人无不惊愣。纪泽看在眼里,转向纪铭眨眨眼,笑道:“看来大兄也已察觉,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啊。适才,我等逛街时始终有一名好手尾随,却不知是因为我等露财,还是因为酒肆中那点冲突,看来需要麻烦大兄今晚反探一番,甚或还得出城一趟...”
次日上午,相城西方二十里,纪泽一行二十余人踏马官道。昨夜相天楼内并无异样,今晨一行人便不疾不徐的打马出城。若按原本计划,他们应该直接向东前往徐州,不过有人盯梢,或许又将生事,很有低调觉悟的纪泽自会刻意掩饰行迹,他们也就南辕北辙的选择了向西绕道。
“那帮家伙怎么还不动手?这般被人盯着实在不爽!”战马上,纪泽忍不住抱怨道。他可知道,后方三里开外,一支百人骑队正不紧不慢的缀在后面,为首的恰是昨日相天楼内有所冲突的青衣老者,他们在纪泽等人出城后不久就一直跟着了。当然,本可轻松摆脱的纪泽等人何尝不是也在盯着对方。
“这里是官道,看来他们是想等个偏僻之所好下狠手。”一边的纪铭显然见惯了世道险恶,更没兴趣无端生事,“小子,和气生财啊!这帮人虽然很菜,但应该挺有背景,我等本就不宜张扬,又何必与之纠缠,直接甩脱他们便是。”
“哼,我本无意多事,但若他们敢有歹意,却也不愿憋气。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们不轨,就得受到惩戒。再说,大丈夫傲立世间,岂可畏首畏尾,一遇困难便行躲避?”纪泽铿锵有声,顿时引来一圈白眼,谁不知道他是个专捏软柿子的阴险货色?
当然,众人所不知的是,前生的纪泽出身普通,读书时曾被一名官二代同学欺负得很惨,却也只能忍着。如今易时易地,他有了一定实力,倒是准备将当年的这口恶气出在后面那个倒霉二世祖身上了。
说归说,纪泽不愿在相天楼惹事,自也不愿大白天在官道上惹事。行进间,前方路边一棵树上,出现了一个隐晦的方向暗记,他们随之拐入了一条林间小道。这条小道还算平坦,通向山丘上的一座破败小庙,平素少有人迹,倒是个恶少私斗的好去处。
行了不到一里便是山脚,路边再次出现一个暗记,纪泽环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随即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下马就地歇脚。不出所料,后面的那支队伍不久后也跟着拐入了这条林间小道。头前的三十余名护卫率先气势汹汹的驱马上前,以那名青衣老者为首,将纪泽一行人堵在山脚。
“下马!列队!”来骑中一名统领模样的人吆喝一声,三十余人根本不理睬纪泽等人,而是一同下马,牵马靠边,拔刀挺胸,排出一条整齐的通道,露出其后的一辆豪华马车,整一个摆谱了得!瞧人家这气势,这排场,直羞得纪泽这个冒牌恶少无地自容!
靠!太拽了吧!对方如此阵势,起身戒备的血旗一众目瞪口呆之余,更在纪泽示意下,装得紧张不安,本该出头的第一高手纪铭干脆缩在护卫中间低头不语,而纪泽则是做出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强笑着拱手行礼道:“老先生幸会,不知寻在下可是有事?”
“哈哈哈…小子,你昨天的嚣张劲哪儿去了?”老者并未答话,那名华服青年却是悠悠然出得马车,施施然排众而前,一脸得意的笑道。
纪泽脸色变幻不定,终是挤出笑容道:“这位公子,小子昨日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无礼冲撞了公子,这里向你赔罪了。”说着,他还鞠了一躬,“还请公子大人大量,念小子年幼无知,放过小子如何?”
“哈哈哈…算你小子懂事,还知道害怕。”华服青年又是一阵得意大笑,显然对纪泽的胆怯十分满意,不过他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而是手指身旁辕马前腿,转脸冷森森的说道,“臭小子,放过你也可以,只要你给本公子磕上三个响头,再从这马的胯下钻过就行。”
一点小事就要给人胯下之辱,还是马胯之辱,纪泽心中暴怒,也没了逗弄的兴趣,他沉下脸来,冷声问道:“若是在下不愿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