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啊!”“啊!”凤凰寨下,黑暗之中,群情汹汹之际,不知是哪两个“冲动过头”的缺德鬼,“激愤”之下不顾大局,竟然暗中下了黑手,向着天王寨众贼射出两支冷箭,完事后更是隐匿无踪。
“直娘贼,敢下黑手,当我天王寨好欺负吗?”怒吼声从天王寨贼众中发出,伴以回射的嗖嗖冷箭,以及更多的惨叫呻吟。就此,在当家们还想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时候,不知从哪冒出的小弟们已替他们做出了最后抉择,彻底点燃了这场大别山群贼间的大规模内讧。
自此,凤凰寨下闷哼不断,怒骂连连,继而刀光剑影,喊杀震天。起初还是众家以众凌寡,一致围攻天王寨,但随着时间推移与战场混乱,组织松散且服装驳杂的众家贼匪之间开始出现有意无意的误伤,继而是完全故意的误伤,接着各家之间陆续冲突升级,直至贼匪们最终人人自危,彼此混战一片。
月没星隐,黎明将至,这是一天最黑暗的时刻,对联军群贼而言,则是数年来最黑暗的一刻。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一众当家的掌控,他们起初想的仅是从混世魔那里讨些好处,可没打算与混世魔血拼,更没想过大规模内讧啊。只是事到如今,局势之乱更胜营啸,便是有当家嘶声喝止,也已无济于事...
凤凰寨门楼,周新正率着一众郡兵军官,有滋有味的隔岸观火。包括周新在内,许多人迄今犹自如坠梦中。两个多时辰之前,他们还处围困绝境,思念一家老小,待得凤凰寨起了烽火,贼匪联军撤围,不甘就此败退的他们在某人蛊惑下,将伤员丢给周家援兵,携五百可战之兵绕道赶来,愣谁心里不是七上八下?
不曾想,他们就这么轻松的攻取了一个毫不设防的凤凰寨,还小捞了一票汤水,继而又轻松围杀了自投罗网的张太岁,也即凶名赫赫的张昌余孽,此番入山的军事目标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达成了。本以为守住胜果还得消受一拨贼匪残军的孤注一掷,谁知贼匪们真就自个闹起了内讧,仿佛幸运女神今夜就赖在自家头上不走似的!
“大人,将军这次真就神了,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别人打生打死,连带我等也跟着隔岸观火,怕是诸葛孔明也没这么厉害吧。”亲兵队率远眺北方,不无感慨道,“呵呵,若是仗都能打得这么轻松就好了。”
周新同样一脸感慨,喟然叹道:“虽说皆是雕虫小技,可积小胜为大胜,最终四两拨千斤,周某不如也。哎,只可惜这等俊彦出身寒微,终难大成,周某毕竟先祖曾为两千石大员,却是无法投他。”
“大人,贼人大乱,我等不妨趁机杀下山去,一举击溃残匪,再斩几名贼首!”一名军候凑近周新,双目放光的建议道,这是想将幸运女神利用到底的夯货。
“呵呵,暗林混乱,敌我不辨,我军加入未必讨好,况且敌情难明,焉知不是诡计,我军本也疲惫,隔岸观火便好。若贼匪果然内讧,我等天亮后去捡人头便是。”周新笑着拒绝道。事实上,斩首张太岁,攻破凤凰寨,此行他非但将功补过,甚至凭此升个偏将都有可能,已无必要徒增折损甚或冒险了。
不由的,周新将目光瞥向角落中的两人,也即纪庄与一名铁甲亲卫,亲卫肩上还站着一只小鹰。这是纪泽暂留周新身边的联络近卫,毕竟两条锦囊妙计皆非天衣无缝,成功需要运气,纪泽可不敢像人家诸葛孔明那般装逼,还是担心自己把周新给坑了,是以留了一条求援渠道。
礼尚往来,周新略一思忖,便踱往角落纪庄的附近,像似自言自语道:“天明之后,我军当能捡拾不少兵甲,鸡肋之物,就随便寻些人运送吧,却不知会否出现意外...”
就在大别山群贼摸黑混战,内讧正酣之际,凤凰寨北方五里,百余人陆续汇集于一片山林。他们衣衫混杂,背弓挎刀,一副标准的贼匪行头,但细看面容,兴奋激动间却毫无匪气。这群人正是王麟率领的两队“雏鹰”,黑暗中,却听王麟低喝道:“哪位还没归队的?自个儿吱一声!”
“哈哈哈...”人群自是一片哄笑。待得笑声平息,王麟这才清清嗓子,沉声令道,“各队各什清点人员,报告伤损!”
“一队一什全员到齐,我等射了天王寨两箭就溜了,全员无损!”一个犹在亢奋的声音答道,颇有黄鼠狼偷鸡后的舒爽。
“一队二什,仅参与山谷偷袭,不曾参与贼匪内讧,全员无损!”另一声音接着道,明显没精打采。
“......”
“二队一什全员到齐,我等匿于天王寨左近,助其回射几箭便即撤离,但撤离仍显稍慢,被混战波及,一人大腿中了流矢,一人左肩挨了刀伤,皆无大碍,余者无损!”又一声音答道,言语间略带懊恼。
“......”
“好,圆满达成目标,仅三人轻伤,诸位好样的,且待大人封赏吧。弟兄们走,让贼匪们自行火拼,咱们三岔岭去!”清点结束,王麟满意的赞了一句,复又瞥了眼混战方向,旋即带着一众“雏鹰”们悄然北去。
旭日初起,朝霞满天,峰岩崖石,各争其秀,松桃樱李,尽演其芳。当王麟等人穿山过涧赶到三岔岭时,大别山的疯狂之夜已经过去,不过,白日的战斗尾声仍将延续。一到谷口,便有头戴草圈的夏田迎出,将两队雏鹰兵卒带走隐藏,王麟则被带到谷口东坡一块山石之后,见到了同样头戴草圈伪装的纪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