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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回 赵郡拜谒

永兴元年,腊月二十六,巳时,晴,赵郡平棘。

平棘城,曾因是赵王司马伦的王城而繁荣,一度是河北仅次邺城的都市,其规模迄今仍胜冀州州城信都城,但随着两年前司马伦篡位称帝的覆灭,兼而金秋的河北大战,这里已成昔日黄花。不过,年关将近,尤其大量并州富户的避祸流徙,平棘一时倒呈现出畸形繁荣,竟似再现赵王时代的兴盛。

没有抗匈旗手应有的热烈欢迎,也没有反正贼军常遇的诸般刁难,闻召便从雄鹰寨急急赶来赵郡的纪泽,在一队近卫的随护下,风尘仆仆的入了平棘南门。说来惭愧,纪某人在西晋混了三个多月,此番竟是第一次泥腿子进城,不免左观右瞧起沿街风物。这里没有后世的宽沿马路、高楼大厦,但处处是魏晋风格的雕梁画栋、青砖红柱,也不乏木泥茅屋、篱笆竹扉,其间更有往来行人宽袍峨冠、长袖束发,直给他一种厚重古朴、典雅别致的别样感官。

只是,新奇过后,纪泽更多的是皱眉感慨,街道上的熙攘人群和琳琅货品,无法掩盖其后扭曲的现实。平棘北区,处处是古朴大气的建筑与精雕细琢的装饰,南区则是低矮破旧的茅屋和阴暗污秽的巷道;时有招摇过市的名媛贵少鲜衣怒马、呼喝横行,比比皆是的平民百姓则面带菜色畏畏缩缩;更有目光呆滞、饥寒交加的并州流民在北风中瑟瑟发抖。一叶而知秋,大晋败坏至此,世家豪族仍在穷奢极欲,芸芸众生则处水深火热,这才是霍乱之源啊。

“白副堂主,怎有这么多流民,听口音还多自并州?”瞥眼陋巷避风的褴褛百姓,纪泽按下济民多事的冲动,淡淡询问身边陪同的白望山道,“刘渊也算卓有见识,难道不知收容流民垦荒,以图壮大吗?并州自身也不做收容吗?”

“将军从南而来,若是西向井陉,当可见到真正的流民大军,数之不尽,忍饥挨冻,倒毙于野者比比皆是。哎,天灾人祸,造孽啊。”白望山叹了口气,感同身受道,“并州近些年本就接连饥荒,军粮都捉襟见肘,而今又多了匈奴四处劫掠,所过之处颗粮不留,东嬴公又哪有能力赈济那么多灾民,只得开放井陉关,任其流入冀州求食。至于刘渊,哼,他也缺粮,即便有了富裕,西北也有无尽胡人可以招揽,他自不会将粮食用于难以归心的汉人。”

乱世生流民,流民扰乱世,纪泽暗叹,大量流民涌入河北与本地百姓争夺粮食,彼此争斗影响生产,将令粮食更加短缺,官府若再无所作为,必将恶性循环,产生更多流民,进而破坏社会稳定,造反派野心家们便多了机会。根据最新传开的消息,巴氐李雄十月已在成都建国。追根溯源,李氏入主西蜀便是拜流民所赐。不过,青壮为主的流民却是最好的兵源,看来血旗营原本的招人方向应当转移,也算为河北之地减少些不稳定因素。

撇下这些念头,纪泽心有所动,询问白望山道:“并州岌岌可危,晋阳宗难道不留后手吗?”

“呵呵,当然留了,门下已有众多年轻弟子转来了冀州,只是,离开晋阳,失了根基,晋阳宗还算名门大派吗?”白望山笑得很苦,也不遮丑,他不无自嘲道,“不怕将军笑话,晋阳宗兴盛太久,碌碌浮华者甚众,已有不少大族子弟离开了宗门,说句树倒猕猴散也相差不远,便是这等情况,宗内依旧不忘倾轧内斗,甚至有所加剧,以争夺那日益减少的所谓资源,却与那些彼此争食的流民何异,嘿嘿。”

通过与剑无烟的闲聊,纪泽已经知晓晋阳宗内按照个人出身总体分为两派,分别为平民出身者与大家族出身者,前者如剑无烟与白望山,后者如刘堂主与何康,晋阳宗兴盛了三十年,如今后者势力自然更强。瞟了眼后方尾随的剑无烟,纪泽忍住牙疼,不无深意道:“纪某与剑姑娘相处甚洽,白副堂主也对我血旗营相助良多,是以日后若有所需,白副堂主尽管开口,纪某定不推奸。”

白望山闻弦歌而知雅意,同为平民出身,他与纪泽乃至血旗营也算天然盟友,他甘愿自曝家丑,又何尝不是想与血旗营走近乃至留作后路呢。呵呵一笑,他诚恳道:“将军此言白某记下了,将军若有所需,白某只要力所能及,也定不会推诿。”二人相视一笑,情浓意浓,一切尽在不言中。

言说间,一行人来到一个地段适中的大型酒肆,其徽记为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正是雄鹰商会刚在平棘开设的一处网点——雄鹰楼。不过,根据纪泽的指示,这种河北地界的大型地产跌价没个完,除非不得已,将悉数采用租赁方式。迎出门的正是商会大管事胡宝,身入平棘,尽管根据司马腾的口碑与血旗营当前的政治意义,纪泽都对自身安全颇具信心,但诸多明暗准备却是少不了的。

简单寒暄之后,纪泽率先令人向山寨传回命令,也即重点招募并州流民,工匠、文人乃至一技之长者优先,其他招募点可暂行关闭。随即,他好一番沐浴更衣,换上身崭新玄服,头戴官帽,内衬软甲,以免拜见时失了礼数被人挑刺,继而便在十余近卫的护卫下,匆匆赶往了司马腾的临时行营。

倒非纪泽那么赶着去巴结上官,实是他仅有今日一天的机会拜见司马腾。须知司马腾此番入冀的主要目的是前往邺城过年兼求援,是以仅在赵郡呆上两晚,便要继续南下邺城。而司马腾的求援对象,正是他的亲兄弟司马模,也即新任宁北将军、冀州都督。这一任命也是关西关东两大阵营罢兵休战的最终妥协之一,至于白忙一场的王浚便没人关心了,谁叫他不姓司马呢。

《晋书》有载:“十二月丁亥,诏曰:「天祸晋邦,冢嗣莫继。成都王颖自在储贰,政绩亏损,四海失望,不可承重,其以王还第。豫章王炽先帝爱子,令闻日新,四海注意,今以为皇太弟,以隆我晋邦。以司空越为太傅,与太宰颙夹辅朕躬。司徒王戎参录朝政,光禄大夫王衍为尚书左仆射。安南将军虓、安北将军浚、平北将军腾各守本镇。高密王简为镇南将军,领司隶校尉,权镇洛阳;东中郎将模为宁北将军、都督冀州,镇于鄴;镇南大将军刘弘领荆州,以镇南土。周馥、缪胤各还本部,百官皆复职。大赦,改元。以河间王颙都督中外诸军事。”

不一刻,纪泽来到一套本属赵郡巨富的豪宅门前,这里现为司马腾的临时居所。据说赵郡太守为了示好,之前曾将昔日的赵王宫装点一遍请司马腾入驻,却被司马腾断然拒绝,这才后选的这里。纪泽的模糊记忆中,史家对司马腾的评价褒贬不一,有说司马腾才神绝世,归略超远,雅量任事;也有说他性狭吝啬,无所震惠,因其败亡一战中仅给邺城守卒下发三尺绢布作为劳资。在纪泽看来,这是人性的正常两面,至少从现有表现,司马腾还趋于前者。

在门前拜上名帖,自少不了附送一大笔礼品,其中最为昂贵的是一匹两尺高的玉马,后世估价至少千万级,也是血旗营一应赃物之冠,但乱世古玩于纪泽并无意义,他却是毫不犹豫的拿来上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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