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雅科悲剧了,甫一起身的他便见一道寒光到了眼前,却是纪泽的重刀最后一式“掏耳朵”反卷而回。以纪泽的状态,这一刀既不疾也不猛,怎奈三板斧这一经典套路不愧其简单有效的公认名声,雅科偏生就将脖子紧赶紧的送了上来,再想闪避哪还来得及?只听噗嗤一声,刀刃入肉,血光迸溅,雅科的脖颈未断,但大动脉却被纪泽最后那丁点的余力削开。
骄傲害人啊!声名累人啊!纪贼阴险啊!悲催的雅科捂着脖子,不甘、不服、不忿,眸中还有浓浓的不舍,终是软软倒下,并倒滚回下方身后的乌桓群中。
说长实短,三板刀的发作不过弹指之间,这一变故太过突然,结果太难置信,甚至雅科的尸体已经不再抽搐,余下乌桓军卒犹自愣神当场。直到咔嚓一声,接着铛啷一声,一众胡卒方才如梦初醒,却是纪泽的重刀到了强弩之末,在那软弱无力的最后一击后折为两截,断头落地。
众胡卒看向再被鲜血喷得一头一脸的纪泽,虽是拄着半截断刀勉力支撑着身体,却令他们满是惊惧,也满是尊敬。草原名族是崇拜英雄的,所以,他们没有再用箭矢,而是一步步集体逼上,准备用乱刀分尸来送纪大英雄上路。
此刻,纪泽已将目光投向山道下方,那里仍在酣战,纪泽可以听见纪铁的咆哮,听见孙鹏的喝令,听见尹铜的爆吼,甚至听见了赵雪的悲呼。尽力了,不必遗憾了,其实自己心底也没那么怕死嘛,纪泽嘴角一扯,挤出一个其实很狰狞很吓人的微笑,这才将目光转向身前几丈外的二十多乌桓精锐,却令他们的脚步齐齐一滞。
鄙夷的摇摇头,眼中闪过一名末路英雄该有的骄傲,纪某人移开视线,下意识的扫视这块不大也不平的峰顶,孤峰绝壁,千山暮雪,他纪某人这一世的葬身之所啊!
等等,纪泽眼睛突然直了,因为,已被鲜血染得模糊的视野中,怎会出现两个降落伞?挤挤眼睛,晃晃脑袋,再看看,那是帐篷,值守军卒所用,是一个仅容两张铺位的小帐篷,那小模样岂非正与降落伞一样吗?
然后,二十余满怀敬畏逼上的乌桓军卒,就见他们之前目睹的陌路英雄,狂刀将军,将死战神,以一种不合身份的跑姿,以一种不合情理的速度,更以一种破坏气氛的猥琐,兔子般窜了出去。难道,这厮不愿死于刀下,而要跳崖留个全尸吗?按说这等英雄当给他留个全尸,可许多大佬都要他的首级做酒具,好为难啊!
就在一众乌桓军卒愣神的片刻,纪某人已经冲至那顶小帐篷,使劲一扯,所幸帐篷四角固定的不算多牢靠,硬是让他一把扯走。旋即,纪某人一边往悬崖边缘冲,一边已将帐篷四角的固定缆绳合为一股,并紧紧攥在手中。莫问他哪来的力气,任何一个本以为必死的人突然发现生机,没力气都能生出三分来,更别说极端惜命的纪某人了。
“嗖嗖嗖...”羽箭疾飞,乌桓军卒们虽不知纪泽在搞什么东东,却也看出这厮不是在老实等死,肯定有问题,那就别再玩什么英雄葬歌了,赶紧射杀了事吧。怎奈他们面对的是个避箭逃命的专业户,扯起帐篷之后,纪某人已经下意识的将之拖在身后,羽箭经过飘晃帐毡的削弱,即便有几支落在纪泽身上,也不足以重伤了。
跳!仅仅零点一秒的犹豫,冲至崖边的纪泽双腿一蹬,就跳下了数百丈的峰顶。随即便是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谁说不恐高的人就不怕高,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一片雪白,纪泽吓得闭上眼睛可劲狼嚎,早没了方才的英雄风姿。直到手中的缆绳传来上扯之力,他才回过魂来,使出吃奶的力气抓紧缆绳,还好,还好,真能当降落伞用,但他的眼睛却再也不敢往下看了。
“嗖嗖嗖...”不死心的乌桓人从崖顶抛下羽箭,可惜为时已晚,除了给“降落伞”又添几个破洞,再难伤及纪泽。听着上方乌桓军卒们发出歇斯底里的叫骂,纪泽心情大好。扫视周边群山峻岭,茫茫雪景,他更是咏诗一首:“欢乐趣,离别苦,就中应有痴儿女。君若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旋即,纪某人便开始后悔自己嘴欠。因为,进入狂风区域了,飞鹰岭地处群山之间,周边尽是乱流,“降落伞”随之在空中打转乱飘,他的确不知自己这只孤影会向谁去。于是,一名“空中飞人”在凛冽寒风中左飘右荡,竟从后山峰顶的西侧零乱着飘往南方,更令纪某人的潇洒英姿从上寨边缘一掠而过。
“那是将军!”不知是哪个眼尖的最先叫了出来,顿时引发惊呼一片,更让山道口本在殊死搏杀的双方齐齐停止了无谓纠缠。
“好大的棉花糖!”纪铁暴撼。
“这样逃也行?不愧是子兴兄弟,鹏自叹弗如啊!”孙鹏敬仰。
“逃都逃得这么帅,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本女郎,可以考察考察,但决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赵雪握紧小拳头,在心中暗暗发狠。
“山神显灵!不,这是天神显灵!将军果然有天神庇佑啊!”当然,更多人发出的是这等欢呼,甚至已经有人当场跪地,向着其所认定的神灵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