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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回 挟质激将

事后,身份确保并得了好处的邓喜,极谄媚讨好之能事,非但将血旗营情况卖了个底朝天,还主动请缨,跟随得了幽并联军批文的卢氏爪牙,前往汤绍的家乡荥阳,只因汤绍是血旗骨干中唯一确定家小所在的河北人氏。有了邓喜当面指认,汤绍虽提前返乡布置,却再无从抵赖,只能用己身就缚换得家族无恙,几经押解,终是回到了雄鹰寨下。

邓喜这一开口,顿时引起寨上注意,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门楼之上,纪泽本就恨极邓喜这个泄露雄鹰寨的叛徒,再发现此事竟然又牵扯到他,顿时咬牙切齿,遥指邓喜怒斥道:“邓喜贼子!尔出卖同袍,竟还如此恬不知耻,简直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纪某誓要杀你,我血旗营上千同袍也誓要杀你!

纪泽的狠话令邓喜一个激灵,但这是两军阵前,是他向新主子表忠的时刻,哪敢退缩。他脖子一梗,反指纪泽骂道:“纪虎小儿,你不过一名小小伍长,当日便假冒军侯,欺骗我等为你卖命,如今又假成都王乱命,自称将军,蒙蔽一干无辜同袍,你才是无耻小人,猪狗不如!”

纪泽眉头大皱,张了张口却又顿住。邓喜竟然攀咬对了他假冒军侯的事,但时过境迁,这已不重要,且他前生没少去球场接受国骂洗礼,自信能将邓喜骂得狗血淋头。只是,他却不能与邓喜这等货色口头纠缠,两军阵前身份太不对等,没了掉价让卢阐等人戏弄。

左右瞥瞥眼,尹铜这次开了窍,扬起大嗓门骂道:“邓喜你这无耻之徒,将军得封于钦命中外大都督,更有圣旨亲封爵位,河北谁人不知,容得你这条疯狗乱吠?倒是你这小儿,作战偷奸耍滑,逃跑总是最快,还偷看女人洗澡...”

有尹铜开头,自有更多血旗老卒跟着怒骂邓喜这个人人恨的叛徒,人多力量大,邓喜很快不支,渐渐没了声音。于是,卢阐再次带着扩音喇叭出场。他立马横枪,依旧那身拉风行头,不疾不徐道:“汤绍从贼作乱,论罪当斩!纪虎小儿,卢某给你一个机会,率兵出寨来与我等公平一战,汤绍就在那里,胜了,你就能将他救回。若是败了,甚或根本不敢应战,今天便是他的祭日!

今日卢阐此来,确是打算用汤绍做做文章,他已完成军令要求,自不愿再赔本攻寨,但主力明晚便到,今天他可不能无所作为,便打出了这张即将过期作废的牌。他倒不以为阴损将军纪泽会冲动出寨,但借此定可打击血旗营的士气,也算小有功劳。当然,若纪泽熬不过激将,率兵出寨对战,他更求之不得。此番他将昨日伤亡惨重的两曲郡兵留下守营,带来的正是他卢氏的两曲嫡系郡兵,辅以三百多各家私兵,他坚信以血旗营的乌合之众,出寨只能给他卢大公子送功劳。

可以说,见到汤绍的第一眼,纪泽便明白了卢阐的阴损算计。不出战对不起汤绍,还会伤了同袍之谊,折损寨内士气;出战至少死伤惨重,更难应对幽并主力,几同带着举寨军民自寻灭亡,怎一个进退维谷。现在果然到了这一步,确令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作答。

正当纪泽无言以对之际,竖梁上的汤绍突然竭力喝道:“虎子!莫要中了敌人奸计,紧守寨门,汤某受辱至此,已无生念,只求你日后替我报仇!弟兄们也莫冲动,跟随将军日后替我雪恨足矣!”

纪泽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他目眦欲裂,手指卢阐威胁道:“卢阐小儿,你我两军相斗本为公事,但汤绍早已退出血旗营,你竟以此害我挚友,乱我军心,便成私怨!纪某在此对天起誓,若你胆敢动汤绍一根毫毛,纪某他日必取你项上人头,否则誓不为人!”

纪泽吼得声色俱厉,怒发贲张,只可惜,在卢阐眼里,他这个血旗将军很快便将成为死人,死人的毒誓有威慑吗?卢阐面挂冷笑,随手一挥,身旁一名亲卫心领神会,当即拉弓搭箭射向汤绍。嗖的一声,羽箭离弦而出,恰恰擦过汤绍左腿,撕烂裤服之余,带起血花几朵,更在腿上留下深可见骨的血痕,顿令汤绍一阵颤抖,却愣是一声未哼。

打脸!挑衅!赤裸裸的激将!雄鹰寨上立马一阵鼓噪,众军卒纷纷破口大骂。更有那些与汤绍同生共死过的老卒拔出刀来,叫嚷着就要杀出寨去,抢回汤绍。寨上这般情形,自然落入下方卢阐的眼中,直令他一脸笑意。

纪泽已恨得全身颤抖,手指卢阐,声如暴雷:“卢阐,你射他一箭,我便杀你卢氏十人!你若不信,纪某这就弃了雄鹰寨,遁入山中,倒要看看你等能否留下纪某!”

话到这里,纪泽突然口吐一口血沫,仰天栽倒,继而一动不动了。看似气得不轻,他竟是吐血晕迷了。门楼顿时一阵忙乱,众近卫七手八脚的将纪泽抬入门楼耳房,抚胸顺气等等自是不提。原本闹哄哄的寨墙军卒,倒也因为这一突发事故消停下来。

只有本在纪泽身边的纪铁,依旧木愣愣的矗在原地,脑中一阵浆糊。直到他看见未及挤入耳房的李农,忙上前扯过问道:“四弟,刚才大哥晕倒将摔之际,咋还瞪俺一眼呢?俺原本可以接住他的,结果叫他那么一瞪,这才滑手的呀。”

“三哥,住嘴!真是个浑球,肯定是你看错了!以后再别说这等胡话!”李农一把捂住纪铁的嘴,不忘左右看看,这才低声叮嘱道。总算周围并没人看向纪铁这边,却不知是乱哄哄的没人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

“混蛋!这纪虎诈病玩苦肉计!太卑鄙了!太能装了!太阴损了!”同一时刻,本还一脸笑意的卢阐看清门楼上的混乱,立马破口大骂。权谋远胜军事的他,一眼便认定纪泽是在玩猫腻。只是,或因纪泽的二度威胁的确令他心悸,他并未再度令人摧残汤绍,而是传令己方军卒,正式集体开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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