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因为骨魇耽误了时辰,但距离目的地并没剩下多少路程,只是雪雾越来越浓重,前行的方向不太明朗,稍不留神,很容易走入雪崩之地。
“珃羽,你确定是往这个方向走吗?这雪下得跟堆白骨似的,阴森森的,这样一对比,雪雾冢林也没什么可怕的,除了那条火蟒有点难缠。”
不太擅长保持沉默的赫连漄一路小跑地跟着两位走得轻松速度却很快的爷,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暴雪给淹没了。
“跟着,少说话,保存体力。”
珃羽的话略带命令的口吻,但语调轻柔,即便他不喜欢赫连漄唠叨个没完,也没有完全阻止他的意思,不是不让他说话,只是让他少说话。
“雪雾冢林有火蟒?这倒是挺稀奇的,不好好地呆在地阴界,却跑到涂渊间吓人,虚族之物难道被外人控制了?”
苍衍听到赫连漄说雪雾冢林有火蟒出没,顿时来了兴趣。
“圣王对地阴界中的部族好像缺乏管束啊!虚族的冥宠都跑到涂渊间了也不知道,平日里只怕是个闲散之人。”
赫连漄的口无遮拦在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珃羽的“少说话”完全被当做了耳边风。
“虚族族王那人没情调,不想跟他玩,他们族里的事,我也懒得过问,我这个三族圣王,不过是个听起来响当当的名号罢了,三族各有其主,我,不过是个摆设,若是地阴界与天灵界有了冲突,我这个摆设才有发挥作用的机会。”
苍衍把他这个三族圣王的身份解释得惨惨兮兮,竟引得赫连漄对他产生了怜悯之心。
“摆设?魔尊曲晔曾是九天大宇中闻名遐迩之人,如今也要败倒在圣王的威名之下,摆设如你这般,也是无人能敌了。”
珃羽本无心加入他们的对话,实在是忍不住,不得不一吐为快,主要是他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睁眼说瞎话。
“听你这口气,好像对曲晔有过崇拜啊!”
苍衍不禁调笑珃羽。
“强者为尊,一直都是九天大宇遵循的法则。”
听到苍衍的话,珃羽不由自主地轻笑了一下,而又面无表情地回了他这句话。
“珃羽这句话说得好,强者为尊,我得好好记着。”
赫连漄突然觉得受教了,灵光一闪,把这句话默念在心。
“哈哈哈!好一个强者为尊,珃羽,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有趣到无情。”
苍衍笑完,看了看怀里的人,他很想告诉珃羽:所谓为尊,不过是化身深渊的过程,而跳入深渊的人,带着恐惧同行,以毁灭献祭。
只是珃羽不会懂,或许会有懂得的一天。
“别说废话了,不好笑。”
珃羽冷声说到,他不懂苍衍为什么要说他有趣到无情,不过狂妄的人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他觉得没必要去理解其中的深意。
赫连漄识趣地闭紧嘴巴,他开始的话茬,还是被珃羽终结了。
几人不再言语,只顾赶路,一路迎着越发肆虐的狂风暴雪,有种奔赴绝境的坚决。
“到了,宫殿。”
珃羽突然说到,脚步停顿了一下,却又放缓速度地往前走去。
像是从雪里面滚出来的四人,披着积雪,终于到达了雪松指引的目的地。
有燎熠兽蹲在宫殿门口望着他们,对于陌生来访者,它拼命挤弄着眼睛鼻子,想露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样子吓一吓这群不速之客。
“嘿,请你家主人出来迎接贵客,我们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你瞪我们的。”
苍衍一看到燎熠兽就想笑,庭王这个坐骑,怕是太孤独了,见到有活人出现都有点傻了。
燎熠兽听到苍衍的话,竟不屑拿正眼瞧他,咧着它那露着尖利牙齿的小嘴,眨巴着圆溜溜的浅棕色眼睛,晃了晃长得有点复杂的脑袋瓜,终于,三步一回头地朝殿内跑去。
“这灵兽,悟性可嘉。”
赫连漄忍不住夸赞,这是他近几日见到的最可爱的灵物了,火蟒,骨魇,都是取人性命的凶神恶煞。
“它咬起人来,也很有悟性。”
苍衍笑着补充到。
“可以让她醒了。”
珃羽看着苍衍怀里的人,想伸手抱过来。
“也是,该与庭王见面了。”
苍衍用手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额心处,以此唤醒她,她的身体早已恢复了元气,却没有苏醒过来,不过是苍衍想让她在自己怀里多睡一会,便用法术让她沉眠了。
凌玺睁开眼,刚睡醒的她,双瞳剪水,婉转峨眉,我见犹怜。
“睡得可好?”
苍衍柔声问道,酒窝里荡漾着甜笑,眼睛里浮着星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凌玺嘴角抽搐了一下,挣扎着要下来。
苍衍顺带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才放她下来。
“圣王,现在的你,温柔得都不像个地阴界的人了。”
赫连漄发出惊叹,人人都说地阴界的人生性残暴冷漠无情,怎么会有苍衍这样的异类?
“仅待她如此,其他人,想都别想。”
苍衍含笑说到,他对赫连漄的这句评价甚是满意。
凌玺听到他的话,稍微侧了一下头,师父对她也很温柔,哥哥也是,这些温柔有什么区别了?她的心里突然有了疑惑。
就在凌玺整理衣服的时候,从宫殿内迎风走来一个人,满头银发的男子,披着银色的长斗篷。
“叔父!”
赫连漄连忙迎上去叫到,几百年未见的人,容貌却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男子听到叫声,抬眼看了看赫连漄,一再确认,不认得此人。
“我是赫连漄啊!您的侄儿,赫连曜的儿子。”
赫连漄想到自己已由孩童长成大人,叔父肯定不认识自己,连忙说明了身份。
“你是小漄儿。”
赫连泓眼里透出一丝光亮,冷若冰霜的脸上有了暖意在酝酿。
“他现在是小弥王,苍衍见过庭王。”
三族圣王见到雪异族的庭王,行尊卑大礼。
“你如今是圣王,对我行此礼,不当。”
赫连泓面上有了笑意,说话也不再是冷冰冰的。
“徒儿见过师父。”
珃羽跪拜在赫连泓面前,眼睛都红了,他一直都坚信,这个人,他一定还能见到。
赫连泓扶他起来,就像当年他拜自己为师时一样。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