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兮月却是忽的一声冷笑,直接挡在了他跟前。
在周荣光出现的那一刻,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从头到尾就是个局。
他们要她娘死,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爹爹是连女儿的话都不愿意相信,反而去信一个姨娘,是不是?”她轻柔地出声,目光却以为冰冷地和周荣光对视。
周荣光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女儿,听到她那句“爹爹”,不知为何,心头复杂。
他以为子嗣的问题和李氏夫妻情分渐浅,连带着女儿日渐疏离。
他不是不疼爱女儿,但昔日就算再宠爱,也不如一个能够继承家业的儿子,这是他的一块心病。
原本对女儿还会心有愧疚,但在赵姨娘怀有身孕,而大夫说必然是个儿子之后,他也就随女儿去了。
说到底,儿子比什么都重要。
但如今,看着周兮月的眸里的控诉和冷意,他的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月儿,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若李氏真的有了孩子,若能一朝得子,他又怎么会如同往日那般对李氏不上心?
他和李氏结发夫妻多年,一想到李氏竟然会做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理智近乎全无。
他倒是要看看,他们真的有那么大的胆子,要把他的孩子落下来!
“爹爹曾说过,要让娘闭门思过。日子还未过,姨娘过来扰人就算了,爹爹反而也不关切一下,这样气势汹汹来做什么?”周兮月语气冷冷,和李氏有些相似的眉眼轻抬,闪烁着寒光,一字一顿:“狼心狗肺,也不过如此!”
每一个字就仿佛毒蛇一般地攥紧了人的心扉。
气氛凝重,仿佛乌云压顶。
在场的所有人脸色剧变,纷纷低下头,跪了下来。
“周兮月,你!”周荣光大怒,手刚挥过去,给周兮月一个耳光,但对上她平静到没有任何感情的眸,愣是半天都没有落下。
一侧的赵姨娘见他犹豫,眼睛一转,连忙说道:“二小姐,您怎么可以这么说老爷?”
“我和我爹爹说话,轮不到你插嘴!”周兮月那双艳丽的眼仿佛猝了毒的利剑射向赵姨娘,训斥道。
赵姨娘不由脸色发白,踉跄地退了一步,被身侧的丫鬟扶住。
“你打啊,怎么不打了,左右我在你眼里,还不如一个儿子,不是吗?”见那个巴掌迟迟未落,周兮月讥讽。
周荣光被激得怒火冲天,就在那个巴掌要落下去的时候,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一丝丝淡淡的血腥味飘出。
闻到那味道,想到之前赵姨娘信里所说的,周荣光脸色微变。
一角素色的裙摆从里面踏出,叶桑缓缓从里面走出来,。她看着院子的情景,那双狭长的柳叶眸眸色淡淡,不偏不倚地扫向周荣光停滞在半空中的手,唇角微勾:“周老爷,这是要做什么?”
她称李氏为“伯母”,却称他为“周老爷”,亲疏可见。
见她出来,周兮月一顿,和她对视,那双艳丽的水眸流转,其中的一切缓缓地趋于平静,她不再说话。
并不是没有做二手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老天给她们的选择就是如此。
见叶桑也在,周荣光一愣,随即立马压下的心头的火气,粗声粗气地说道:“不过是在管教我不逊的女儿,让叶小姐见笑了。”
叶桑是未来姬将军的孙媳,按照姬家的世袭,只要她嫁进去,自然而然就有皓命在身,周荣光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叶桑笑了笑,目光在周兮月和他的身上流转,轻声说道:“月儿是孝女,为伯母着急是难免。但我没有想到,我不过是受月儿所托,替伯母把把脉,就引起这样的误会……周老爷,是觉得我会害了伯母,还是什么?”
听到她这番话,赵姨娘忍不住吭声:“什么把脉?既然把脉,为什么要这样见不得人?夫人明明就是……”
“昔日母亲和伯母交好,伯母待我亲如女儿,如今我待嫁,伯母要和我说些提及的话,也不行?”叶桑冷冷地打断她,那双恬淡的眸印着月色寒寒,就算是周光荣也为之一怔。
叶桑是真的恼了。
先不说李氏如何,就说赵姨娘和周荣光这么逼迫,要致她于死地,其心可诛!
李氏做了什么,要让他们这么狠毒?
“是不是,我们进去看看,也就知道了?”有周荣光在,赵姨娘的胆子也大了几分,不由驳了一句。
此话一落,却见叶桑唇角缓缓勾起一丝笑,眸光潋滟,却寒得令人发颤:“蛇蝎心肠,薄情寡义,这两个词我今天确实是领教到了!”
语落,不等周荣光和赵姨娘脸色大变,她侧开身,让出了一条道,在周荣光经过她身侧的时候,她说道:“周老爷和伯母是结发夫妻,到底是倚着什么样的心,眼睁睁地想要看着伯母去死?”
这话可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