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他不敢相信,也无法相信,匆匆出了门,叫了声备马,贾桐和宁九要跟上,他布满寒意的目光一瞪,两个人就止步不前了,飞身上马,在府里横冲直撞,匆匆离去,惊得下人们东躲西藏。
他怎么能喜欢仇敌的女儿,怎么能?
一路快马扬鞭出了城,从宽阔的官道拐入山道,日头毒辣,绿油油的树叶照得晃人的眼睛,他也不管,反正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地方。
七拐八拐,终于到了,他把马拴在树上,大步走向半山腰一座孤坟。
坟冢被打理得很清辙,上头没有长杂草,四周围了一排小树,长方形的碑墓上简单的刻着两行字:?黄泉梦花开,甫东破晓云,珠面人何处,儿风牵衣襟。
他站在碑前久久凝视,这里埋葬着他的未婚妻,黄甫珠儿,而杀她的人正是白如廪!
白如廪与他有杀妻之仇,恨了这么多年,他怎么能喜欢仇家的女儿!
当初认她做妹妹,是因为她可怜,因为要同白如廪做对,白如廪不珍惜的人,他就要对她好,横竖过两年就打发出去了。
可原来,不是当成妹妹,他竟是喜欢她,喜欢一个不足身量的小丫头!
再怎么说,白千帆也是白如廪的女儿,身体里流淌着相同的血脉,他不能让自己弥足深陷,成为别人的笑话,白如廪那只老狗,把她送进府,是不是一早就存了这个念头?
想拉拢他,门都没有!
烈日在头顶烤着,他大汗淋漓,可是一动不动的站着,他在忏悔,在丧懊,果真沾了白家的人,自己也变得离谱了,昨日居然做出私截贡品的事,皇上虽然没有怪罪,语言间颇有提点的意思,他心里清楚,他这个王爷本来就有些功高盖主,再做出这样的事,难免不让人多想。是他的错,他考虑不周,他失了分寸。
还好,他及时清醒,悬崖勒马,断不会让自己走上一条歪路。
珠儿,他轻轻呼唤着这个名字,心里一阵抽痛,黄甫珠儿不但是他的未婚妻,还曾救过他的命,于他意义非凡。他曾打定主意,倾其一生也要拉白如廪下马,如今大仇未报,却和他女儿牵扯到一块,实在是太不应该。
他在黄甫珠儿的坟前一直站到日头西落,才返身回去。
回程显得漫长而无望,他慢悠悠的走着,看着愈来愈近的府邸暗自出神。
到了门口,小厮眼尖,赶紧打开大门,让他打马进来。墨容澉坐在马上有些虚晃,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小厮同他打招呼,也没有反应,就这么直愣愣的进去了。
小厮觉得奇怪,抓了抓脑袋不明就里,从未见王爷这般失魂落魄过啊。
怀临阁的下人们整个下午都处在不安之中,王爷突然那么冲出去,以为他同王妃闹了口角,绮红进去看,王妃睡在床上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可王爷那举动太奇怪了,弄得大家心里都惶然,现在见他回来,皆迎了上来。
墨容澉总算回了神,抬脚下马,见人群里没有白千帆,心里倏的一松,以往他第一句话总是问她,但以后,不会了。
郝平贯不知道楚王爷出去一下午,再回来整个心态都变了,仍是上前打千儿行礼,象往常一样回禀他,“王爷,王妃吃完饭回揽月阁了。”
墨容澉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来气,一脚踹在他身上,“以后不准她来怀临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