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蕊,十八岁,亭城最边缘处西河县的,初中的时候妈妈去世,父亲再娶,众所周知再婚的父亲基本就是继父和继母是一家了,而且在他们那边本来也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所以方蕊更是受委屈,在亭城室内的舅舅才把她给接了过来同住,一家人和和睦睦的。
裴景了解到的只有这些,按理来说方蕊不应该是被怀疑对象,但是那天她的紧张里带着不寻常的冷静——
对付怀宇和张扬的死毫不意外似的。
或许她受了欺负,自己无法报复的环境之下,恶人得到了惩治那对于她来说是大快人心,但是出奇的冷静总是让人怀疑的,尤其是在很多时候她都是沉默着。
“方蕊是有杀人动机的,但是她就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搞得过那几个男孩子?我看最矮的也有173,而且家里还有点儿背景。”小白想了想,“方蕊的舅舅就算是把她接过来了,但是家庭也不算是特别富裕,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
“胳膊拧得过大腿的话,就不会有这些命案了。”裴景瞥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但凡是稍微能势均力敌一点儿,她就不会成为被单方面欺负的对象,同理,另一方也不敢那么嚣张放肆。”
秀才若有所思:“但是方蕊并没有透露出有什么信息,所谓的欺负好像也就是调戏几句,实质性的行为并没有太多?她就算是有动机,那也并不算强烈啊。”
“什么思想?”千禾皱起了眉头,忽然沉沉的看向了他,目光里像是有刀子似的,“调戏几句而已?还想要什么实质性的行动?方蕊本来就是个内向的人,老师同学都说她话不多,但是人好相处,这样的人被两个男孩子言语调戏无疑就是当众扒她的衣服,她还不知道怎么反抗。”
“……”
“不对,不论男女,所有的言语伤害都比捅刀子来的直接。”千禾忽然看了秀才一眼,“还记得上次你受伤是什么感觉么?”
秀才愣了一下,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脑子发懵,“上一次受伤?疼啊。”
“具体描述一下。”
“……”秀才绞尽脑汁,最后一脸愁容的开口:“描述不出来,想不起来当时的感觉了。”
裴景转头看了他一眼:“那你妈小时候骂你骂的最狠的话呢?想起来就想哭的那种。”
“小时候跟隔壁家小孩子打架,回来被我妈打了一顿,后来我爸回来了之后,两个人都用了一种我形容不出来的表情看着我,就特别认真那种,跟我说我这样的孩子不配有父母。”秀才对那件事算是刻骨铭心了,裴景问了,他也就顺势答了出来。
就算是裴景和千禾的问题来的莫名其妙,但是总觉得问的还挺有深度的……就算是觉得奇怪,可还是会回答出来。
“那个孩子的爸爸就是警察,因公殉职了,我小时候就是个熊孩子,不知道什么叫为国捐躯,也不懂什么大事小事的,那回我爸妈把我打了一顿,还让我去人家家里跪着道歉,回来了之后说我一句比一句狠……完全就是人生升华的洗礼。”秀才叹
了口气,“后来明白了懂事了,长大了就入了这行了。”
秀才小时候隔壁家的男孩子跟他差不多的年纪,他很少看到隔壁家的爸爸回来,偶尔看到回来了又匆匆的离开了,后来听说永远回不来了,那家人好不容易从痛苦中走出来,他还往人家伤口上撒盐说人家是没有爸爸的孩子,然后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现在想想,当时那个小男孩还是下手太轻了,就该把他结结实实打一顿,告诉他什么叫人生和现实。
后来父母那一句‘你真的不配有父母’是真的刺中了五岁小孩那颗稚嫩的心,晚上哭的再撕心裂肺都没人搭理他,就像是真的没有父母了似的。
裴景跟千禾对视了一眼,没有再问下去了,秀才也像是懂了他们想说什么似的,自嘲的笑了笑,往后靠了过去。
刀枪留下的伤口就算是最后会留疤,但时间长了真的会把那样的痛感模糊的,但是言语留下来的伤害是深藏在心里的,只要静下来的时候一想到,那种感觉还是一如当初,清晰又痛苦。
语言上的暴力和欺凌从来都不只是‘一句玩笑而已’那么简单,更多的是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更怕的是除了语言,还有更恶劣的行为。
小白反射弧特别长,车内都安静下去了很久之后,他才忽然又从中间探了个头过来,“诶,你们俩教育人的手段还挺高啊!夫妻同心,属实牛逼!”
千禾:“……”
裴景一脸深意,“知道就好。”
小白:“……”
顿了顿,小白才趴在靠椅上问千禾,“所以你们是觉得,方蕊在学校里受到了欺凌,所以才有报复杀人的动机的?”
“嗯。”千禾点头,“只是猜测,所以这两天得盯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