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你推我爸爸!”
大汉推搡着老实的父亲,恍然听见一声娇喝,自己就登登连退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慌忙抬头看去,眼前竟是个气鼓鼓的水灵姑娘,生的娇俏可人,艳丽的紫发生平未见,只可惜脸上脏兮兮的,像个野孩子。
大汉怒火中烧,站起身来就要扬手打她一个耳光,被老实的父亲伸手攥住,竟再也动弹不得。
他的强壮可是镇上出了名的,能和耕地的老黄牛互相角力,少有落下风的时候,可这个男人随手一抓,他就像被困在了五指山下的孙猴子似的,反抗不得丝毫。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父亲在大汉稍显惊恐的眼神中撒开了手:“孩子还小不懂事儿,大哥何必跟个野孩子斤斤计较,小弟回去自会严加看管,还请大哥消消气儿。”
小家伙们也赶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对小姑娘说着些什么,惹得大汉连连皱眉。
“这个市场是我看着的,你篓子里的东西,我说一毛就是一毛,一分都不能少!”
父亲苦着脸,很是为难:“可牛哥,我这回下山真的没带这么多钱,冬天来了,家里又需要点儿好的碳火,我不想孩子冻坏了身子,您看能不能宽限几天,我下次下山了给您补上。”
“要不……”父亲忽然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小块玉,成色浑浊,里面的花纹恰好是朵小花的模样。
“我拿这个抵一点儿,您就发发善心,抹去那些零头吧,行吗?”
“爸爸,不行!”
小姑娘慌神了,这玉是自己爷爷去世那天传给父亲的,父亲很是宝贝,每天都要拿出来端详一会儿,不时滴几滴眼泪。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执拗地掰开小姑娘抢夺的小手,将玉递了过去。
大汉接过来看了一眼,忽然啐了一口唾沫,很是不屑。
“就这种成色,送给我都不要!”
啪~
大汉甩手一掷,小玉摔在了地上,脆响之中碎作了几块。
“我说什么来着?”大汉转头看向身边的另外几个汉子,露出一口黄牙讥笑道:“这东西成色不行。”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周围的汉子们也纷纷附和,父亲没有说一句话,面容一皱,好像瞬间老了十岁。
他颤抖着手跪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碎玉一块一块捡了起来,捧在手心里怔怔出神。
“坏人!你们是坏人!”
小姑娘龇牙咧嘴,抱着父亲哭了起来。
小家伙们也是第一次看见晓姐这么伤心,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行了,没钱就把东西放下,我又不是活菩萨,没工夫发那个善心!”
大汉不耐烦地说了
句,上前粗暴地拉扯着父亲的背篓,父亲则保持着跪姿,攥紧那手轻轻哀求,满脸的皱纹堆在一起,苦得好像能滴出水来。
“你住手,放开爸爸,你这个坏人!坏人!”
小姑娘只是哭,哭得撕心裂肺,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一旁的小伙子们渐渐怕了,也上前去拉着小姑娘的父亲,哭着哀求了起来。
“妈的,给你脸不要!”
此起彼伏的小孩哭声惹烦了大汉,他猛地抬脚将父亲踹翻在地,从别人手里接过了一根木棍。
走上前来,他也不管小孩子们受不受得住,舞起棍棒敲打在人堆上,砰砰作响。
父亲抱着背篓挡在孩子们面前,不敢反抗,只求对方发泄完能放过他们。
小家伙们虽是不觉得痛,但也被吓得哇哇大哭,一声比一声高。
集市上的人们围成一个圈,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却不是说大汉如何不对,而是怨他们没钱还来集市买碳火。
咔嚓~
打了一会儿,那手臂粗细的棍棒竟是断了,大汉愈加愤怒,嘴里喊着“该死的硬骨头”,脑子一热就从卖肉的屠夫手里接过剔骨刀,对着父亲盖头劈去。
父亲茫然着脸抬头一看,慌忙抬手阻挡,血溅起近米来高,刀子直接卡在了父亲的右手上。
这下周围的人都吓到了,连连退出几步,圈子扩大了些,却没有一人离去,谁也不想错过这场热闹。
孩子们也都愣了,哭声卡在了喉咙里。
“坏人……”小姑娘的眼神忽然变得死气沉沉,她盯着卡在父亲手上的剔骨刀,喃喃道:“坏人,死……我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