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墙之隔,外面是繁华都市,门内别有洞天。
霖城零下的的气温,溪流还在潺潺地流淌,水中应当是做了什么保温装置,并不让人觉得寒冷。
院里的景也分时节,他们被引领着穿过小桥流水的庭院,进了几道拱门,每道门内都是梅园,但种的梅各不相同,有朱砂梅、宫粉梅,也有白梅和黄梅。
严医生又感慨起来:“有钱人也分很多种,暴发户就喜欢浮夸的奢侈,越是那些家族底蕴深厚,富过三代的,越追求传统和高雅。这周先生,家里背景肯定不一般啊。”
“有些东西看起来不惹眼,有钱也买不到,比方说这园林,闹中取静,在寸金寸土的市中心占据这么广阔的面积,光是这块地皮,能拿到的就不是普通人。”
“结果人家百分之九十都拿来造景,这餐厅的营收哪养得起这么大的园林啊,都是有钱人的消遣。”
林语熙只是听着,没发表任何意见。
这园林是周家的。
周家祖上有位祖奶奶是苏州籍,所以尤其钟爱苏式园林,老宅就是当时的家主为讨她欢心建造的。
这座清辉阁是周启禛的产业,虽不如老宅历史厚重,但也修建得清幽雅致。
以前她和周晏京常来,苏州本帮菜,很合她口味。
到了一处盛开绿梅的园子,旗袍女步上台阶,推开那两扇中式镂空雕花木门,屋内温暖的茶香扑鼻而来。
她停在门外,恭敬地请他们入内。
林语熙走到严医生后面,进去后,门在她身后合上。
绕过影影绰绰的苏绣木质屏风,背后的圆桌进入视线。
红木椅上,周晏京正在饮茶。
明前龙井的清澈茶香浮满整间屋子,他姿态松散闲适,像一个织好了网守株待兔的猎人。
视线从她身上滑过,唇边弯起一丝浅笑,人模狗样地:“幸会。”
严医生:“幸会幸会。没想到周先生本人如此年轻帅气。”
周晏京恰到好处地恭维两句:“严医生也比我想象得年轻多了,还以为像您这样有名望的权威专家,至少要到六十岁才能有此成就。”
严医生笑出了一脸褶子:“哪里哪里。”
林语熙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互相吹捧。
周晏京有意表现出友善和煦的一面,把严医生哄得深感相见恨晚,都忘了身边还有个人。
周晏京装腔作势地把眼神移向林语熙:“这位就是徐女士的主治医生吧。”
“哦对。”严医生这才想起来,赶紧给两人互相做了介绍。
周晏京风度翩翩地伸出手:“久仰了,林医生。”
林语熙看他几秒,才伸出手,很敷衍潦草地回握了一下。
往回收的时候,周晏京不着痕迹地捏了下她指尖。
林语熙眉头还没皱起来,他己经松开了。
严医生奇怪地问:“对了,您太太今天怎么没来?”
周晏京唇角似笑非笑地勾着:“她晚点就到。”
林语熙狐疑地盯他一眼,不知道他又在玩什么花样。
蟹粉狮子头、文思豆腐、醉蟹、清风三虾……还有林语熙每次来都要点的桂花蜜凉糕。
吃饭时,基本都是严医生在说话,周晏京会时不时地把话题带到她身上,问徐姐的病情,别提多细致入微。
但林语熙每次都惜字如金,好像跟他多说一个字会被罚款似的。
没吃一会,严医生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时抱歉地跟周晏京说:“周先生,实在对不住,我有个病人出了点突发状况,得马上回去一趟。”
周晏京十分识大体:“没关系,病人要紧。”
严医生又交代林语熙:“小林,冉冉跟她妈妈的情况你都清楚,你替我跟周先生周太太好好聊聊,我赶紧过去看看,待会再过来跟你们汇合。”
林语熙看看周晏京的表情,就知道严医生这一去肯定是回不来了。
他急匆匆走了,门一关上,周晏京就不装了。
“请你吃个饭,得兜赤道那么大一圈。”
他拉开身旁的椅子,叫她:“过来,坐这。”
林语熙不为所动:“这桌子又不是赤道,我坐在这里说话你也听得见。”
周晏京:“什么?我耳朵被你的冷漠刺伤了,还没好,听不清楚。要不你走过来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