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眠,好不容易捱过更漏缓缓,辛淳的手心已经被指甲划出道道血痕却浑然不觉。起身的动作无比艰难,她感觉拖在身后的右腿已经不属于自己,努力忽视那尖锐的刺骨之痛尝试调整许久,才使走路的姿势看起来稍微正常些。
翻开简陋的木柜,随便拿了颗红色药丸,碾碎沾水涂在脸颊上。她此生从未接触过什么胭脂铅粉,屋中也没有铜镜,现在急需,也只好这般敷衍一下了。她这样不讲究薄厚地直接敷在面上,也只是让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稍微有了些血色。
巴人已经得到休整,苗蝶又有所警惕不可能再像昨日那样因为轻敌败退,今天一战尤为重要。况且昨天她能看出情势不利立即下令撤退,将损失降到最低,可见也不是鲁莽之人。若是自己在现在关键时刻出现问题,那么士气一定会受到极大损伤。
辛淳忍不住叹息一声,揉揉有些僵硬的四肢,换上坚毅平静的神情,走出营帐。
徐容迎面而来,见她出来笑容凝固,压低声音说:“你还想不想要腿了?快回去!”
辛淳闻言微仰头,紧紧抿唇仍是站在原地,没有回答。
徐容有些懊恼,盅虫肆虐的痛苦她偏偏要坚持,她到底还是不是女人?只得又解释道:“就半炷香的功夫,上个药。”
两人坐定,徐容已经由昨日的震惊恢复平静,两人都默契地不提辛淳身份问题,也不提传说中的盅毒无法可除。
徐容炫耀地把药瓶在辛淳脸前晃晃:“昨天连夜熬制的,这天下除了巴人还有谁能向我这样,这么快就制出防止盅毒扩散恶化的药?”
辛淳方才已经注意到他顶着的两个大大黑眼圈,心中的感动之情刚刚冒出,就被这句狂妄自大自吹自擂的话冲刷的一干二净。辛淳无奈扶额:“是是是,徐大总管最厉害。”
徐容脸上的得意之色没有因为这句话的敷衍而有丝毫衰减,对着辛淳绽放一个灿烂的微笑,就把药膏在掌心摊开,动手掀开下袍角准备挽起褶绔。
辛淳不由脸上浮现出些许尴尬之色,讪讪道:“我自己来吧。”弯腰挽起褶绔露出受伤的右腿。
徐容摸摸鼻子,其实他也只是面上强装镇定,任谁知道自己一直称兄道弟的同僚是女子,也会受到惊喜啊!
辛淳指尖轻蘸徐容手中药膏,相触的同时,两人俱是动作一顿,又继续若无其事。她微微皱眉,自己这是怎么了?在军营中生活这么多年,就是被发现了身份,也不应该扭捏起来?毕竟连她也从未把自己当女人看。
辛淳原来腿上盅虫钻入的那两个小红点,已经发黑溃烂,徐容便是经验丰富看着也心中一沉,暗忖盅虫估计早已钻入骨血之中。
辛淳将药涂抹到创口上,突然面色极为痛苦,五官都有些扭曲,抱住腿发出低沉的闷哼,牙齿紧紧咬住嘴唇直至血液流下,也不肯喊出来。
徐容急忙上前扶住她,不让她抓挠自己的伤口,于是辛淳下意识用力抓紧手,指甲深深嵌入徐容掌心。徐容呲牙吸气,却握的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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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半晌,辛淳终于感觉腿骨中疯狂躁动穿噬的疼痛停下来,像猛虎安静地伏在地上,长舒一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抓着徐容的手,闪电般缩回手,却见他掌心已是血肉模糊。
“我……”辛淳有些惶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