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舟确实是在江暮卿那儿睡得不错,可因她今晚回来不过是报个平安,最后还是不得已去找了顾氏,说江临舟那边自己恐怕不能陪着。
顾氏知晓她今晚估计是有什么安排,于是也只能轻叹一声,披了一件外袍坐到桌边上,随后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我虽不想置喙你的选择,可你究竟在做什么打算,我还是想问一问。”顾氏如此说道。
自从定北侯府遭遇那等变故之后,江暮卿就一直都是有自己的主意,可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顾氏似乎都没有过多质问,是以此时她难得又想谈个心,江暮卿也是十分地重视。
“今晚你要去何处?”瞧见她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顾氏便问了第一问。
江暮卿也没有遮掩,“明沧的使臣暂居沐华台,我怀疑会有人意行不轨。”
两方正在建立邦交之时,但凡明沧使臣在大祁的皇都中出了一点点事情,都必定会影响此番条款签订,这天底下有的是妄图阻止的人。
顾氏能明白这一点,却未曾猜透江暮卿真正的想法,而是有些不赞同地说道:“我知晓你现在急于立功,但明沧使臣既入了沐华台,那自然有皇帝安排的人护卫,你若出现,不说能不能帮上忙,就单单是如何解释你的用心就不是什么简单之事,更何况眼下不知多少人盯着你的错处。”
“这一点我心中是明白的,”江暮卿就她的担忧应对一句,随后才说起自己真正的意图。
“若抱着阻止两国相交的心思,那必定是站在大祁的对立面,我只想看看那人究竟出自势力哪支,并不会露头。”
顾氏原以为她是想要就此立功,心中觉是常理之余,才会说出那般劝告的话来,可此时听她的意思好像只是好奇,便不大想她去了。
只不过江暮卿对此人的身份与立场实在好奇,哪怕觉得愧疚,却还是没有答应顾氏。
好在后者也没再劝,轻叹了一声,随后终于起身入了里间,硬是开了三层的锁,才从木箱中取出了一个盒子。
那盒子显然也是木质,只不过并无雕文,亦非一?一盖组合而成,而是大大小小数十块木片拼接,连锁也无,让人瞧不出从何处打开。
“这盒子是你爹生前留下的,当初他刚刚决定从溟州回皇都来,便将此物交给了常秋茂,说若是自己有什么不测,就将其转交你大哥。如今隔了这么些年,这东西还是从常秋茂手上交了出来,只是你大哥也走了,此物我也只能自己收着。”
顾氏说到此处嘴角微微牵起,其中却带着苦涩与悲凉,“你爹是个糊涂人,这辈子陷进了忠孝礼义之中,纵使江家的人待他只有利用,纵使当今皇帝想取他的性命,只要稍稍对他好些,他就能把一颗孝心忠心巴巴地捧到别人面前,也不知会不会惹得对方笑话。”
顾氏说着竟是掉下了眼泪,那一滴一滴的泪珠顺着木块的缝隙滑落,却因其紧密,只能浮于表层。
江暮
卿仅是听着,顾氏所说的江崇安与自己印象中的稳重理智完全不同,可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因为那忠孝二字,他也不会回到皇都,在皇帝的禁锢之下走上这条死路。
许是也哭够了,顾氏没过多久就擦干了眼泪,把那木盒往江暮卿面前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