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来了?”
抬至半空的手微微僵住,顾谨之讪讪收回,坐在她对面。
“明日估计还有雨雪,你这么擦,又如何能擦得干净?”
“不必干净。”江暮卿手下未停,语气略带怅然,“父亲去宫宴之前,还因我与妹妹缠着下棋无法脱身,于是随手设了个常人所不能解的死局将我二人困住。谁能想到这一盘死局,不仅真的成了他的死局,还成了眼下的困境。”
顾谨之听她虽说着这样的话,却还是语气淡然,没由来地就有些心疼。于是他目光在棋盘上巡视一圈,又从瓮中随手挑了几颗棋子在手中掂量。
“若我能破此举,你要如何谢我?”
说这话时,他眉梢轻轻挑起,大有前世几分风流。而这言外之意,大抵也是想告诉江暮卿,他能带她们破解眼下的死局,走出困境。
可他料错了江暮卿。
她从顾谨之手心里捻过棋子,一颗一颗,动作虽换,却每一下都十分笃定。
解开此局她用了五年,可那困境,前世的她用了十年都未走出。只是重活一世,她不可能重蹈覆辙,也再不会全心依附他人。
即便眼前这人愿意为她单枪匹马奔赴南疆,为她违背誓言再临战场。
棋子落下,再无声响,原本的死局终被打破,活络起来。
江暮卿伸手,把顾谨之摊开的手心推至合上,莞尔一笑。
“我从不是需要寻求庇护的笼中雀,表哥再想帮我时,我希望是同盟互利,而非我一人获利。”
以十三岁的身体说出这样的话来,纵是最亲近的人,恐怕也只会当做大话一笑了之。可此时顾谨之看着眼前人的目光,却没由来信了她的话。
好似正如她所说,她并非需要依傍旁人的笼中鸟,而是一柄才开封的利刃,坚不可摧,破空而行。
“那我就等着你成长,直至你有与我同盟的本事。”
顾谨之收回被她合上的那只手,掩在袖中,也遮挡了里头的两颗棋子。
他棋艺算是了得,一眼棋盘,就算准了几步可破,所以从那罐中捻出的棋子看似随意,却也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但江暮卿的想法却比他更为简洁,比他少用两子,则正说明了她的谋略过人。哪怕还不至于凌驾在自己之上,却也绝不简单。
顾谨之忽而想起两年前江家宴上的她,自文斗至武斗,锋芒毕露。这样一个人若放任她成长,该是如何境界?
他当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