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轰”……呼啸声不断,爆炸声不断,刹那间,大树哗啦啦地倒下,黑土飞扬,火光冲天,血肉四溅。
一轮炮击过后,罗月松从地上爬起来,整整军装,大声命令:“都起来,狠狠地揍狗日的!”士兵们纷纷起身,趴在战壕边,严阵以待。
可过了半晌,并不见鬼子进攻。正纳闷着,“轰”“轰”“轰”……新一轮的炮击又开始了。如此三番五次,接连狂轰乱炸,还没见鬼子冲上来,罗月松的士兵已经死伤近半。
远处罗月松的左翼和右翼阵地上不断传来枪声。
整整一个上午,罗月松和士兵们就在鬼子的轰炸声渡过了。看不见鬼子,却只有挨炸得份儿,让罗月松和士兵们感到非常憋闷。
晌午时分,通讯兵报告,左翼和右翼阵地丢失,旅长已率部撤退,三营已被鬼子包围。
“兄弟们,你们还是不是站着撒尿的老爷们?”罗月松站在高坡上对士兵们喊道。
“是!”士兵们齐声答道。
“是爷们,咱们这百十斤就搁这儿了,都给我狠狠地揍他狗日的小鬼子,脖子断了碗大个疤,弄死一个够本,弄死俩咱赚一个……”
“营长,你就下命令吧,咱爷们没一个孬种。”一个士兵喊道。
“轰隆隆”,又一轮炮击后,鬼子终于依依呀呀地冲上来了。“打!”罗月松一声令下,弟兄们的子弹“嗖嗖嗖”地向鬼子身上招呼过去了。
前后左右都是鬼子,黑压压的满眼是鬼子,“呼嗖嗖”的子弹横飞,轰隆隆的爆炸声不断。身边的机枪手牺牲了,罗月松抱起捷克机枪向鬼子猛射,愤怒的子弹带着满腔的仇恨向鬼子射去。
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放倒了一排又一排的鬼子,倒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兄弟。阵地越来越小,子弹越来越少,鬼子却似乎越来越多。来不及交待后事,顾不上挥手道别,战斗,战斗,就在激烈的战斗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炮弹在罗月松身边爆炸了,罗月松倒在了血泊之中。……
罗月松,自幼习文弄武,身体匀称,行走如飞,轻盈迅猛,聪明过人,尤善飞刀,1928年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步科学习,1930年被军校校长邓演达推荐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步科学习,1933年以优异成绩学成回国,在21集团军董建新的一〇七旅任少尉连长,1936年任少校营长。1938年10月,率部镇守大别山东麓。
中午,骄阳当空,山头有几棵尚未烧完的树,还在冒着淡淡的烟,那烟随着忽东忽西的乱风,四处飘绕。
罗月松慢慢苏醒过来了,伸手摸摸闷疼闷疼的头,想要起身,却发觉半截身子都埋在土中。月松努力地用手扒拉着身上的土,扒拉着扒拉着,忽然发现自己的腿边有一支中正步枪。月松用力拔出了步枪,放在身边。这被炮弹炸起的黄土是松软希拉,月松不多一会儿,就把身上的土扒拉得差不多了。月松从土中钻出来,这才发觉自己的后腰被炮弹碎片划伤,虽然流了些血,但那松软的黄土恰恰起到了止血粉的作用,凝固住了伤口。月松摸摸了伤口,见没有再流血,也就懒得去管它。
月松手攥着步枪,迈着沉重的腿,四处走动,麻木的脸慢慢地有了感觉,干涩的眼眶里有泪水溢出。身边的兄弟,三四百个兄弟,全死了,有的胸口中弹,有的脑门中弹,更多的是被炮弹炸死的,缺胳膊少腿的兄弟满眼都是,一个个趴在大别山的黄土中,黄土还在不断散发出硝烟的味道。
月松忽然看见了一连长楚南国,自从月松来到三营,楚南国就一直跟着月松,除了李来福外,南国就是月松最好的兄弟了,看着南国仰面躺在黄土上,怒目圆睁,死不瞑目,双腿全无,如此惨象,月松不禁泪流满面,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兄弟面前,失声痛苦。
哭了一阵子后,月松觉得心里舒坦些了,就想把兄弟们都安葬了。于是月松搬起南国的上半截尸体,想要把他扶正,却意外地发现南国身下的黄土中,有一支M18冲锋枪,又在南国身上找到了三个弹夹,这让月松想起了刚才发现的中正步枪,再加上自己腰带上挂着的这把驳壳枪和四十发子弹,一把短剑,六把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飞刀。月松看着这些武器,原本悲观绝望的心忽然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其实自己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有了这些武器,自己完全可以多杀些鬼子,反正横竖都是个死,与其默无声息地死,不如再干他一场,虽然孤身一人,只要机动灵活,还是可以搏一搏的。
想到这里,月松取下南国身上的弹夹,连同冲锋枪一起背在自己身上,又找到了一把铁锹,就开始挖了一个大坑,也讲究不了那么多了,把兄弟们都一古脑儿的葬在一起。就在月松四处搬动兄弟们的尸体时,月松忽然发现了大半个身子埋在黄土中的来福。月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