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头一轮璧月,水间一方倒影。
女子坐在廊边,垂着双脚,也触不到水面。她不时扯一片树叶丢进水里,月光下的水中偶尔可见游过一条小鱼,转转悠悠,又猛不丁地游进廊下,再不见踪影。
“姑娘,婆婆叫你呢。”小茴正从女子身后的走廊走来,她随即起身放下衣袖,手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两天了,现在只有淡淡的乌痕。小茴走进女子的身边,挽过女子的胳膊,欣喜异常。
“你怎么了?”
“小茴没事,是婆婆,婆婆说公子有消息了,让小茴来叫你。”
“真的吗?”
“真的,这回小茴没骗你,一会儿见了婆婆就知道啦,咱们快走吧,婆婆和半夏还在等着呢。”
“我信你。”
这些天朝夕相处,女子和半夏、小茴也都熟识了。她们同吃同住,还一起去谷中玩耍。小茴年纪小些,也顽皮些,经常说些玩笑话。
“小茴每次说什么姑娘都信,害得小茴都不敢说谎了。”
“是吗?”
“嗯嗯。”小茴忙点了点头。
女子笑了笑,只见小茴一脸真诚,小茴挽着女子朝婆婆的房间走去。婆婆的房中,桌上放着一封拆开的信。半夏正和婆婆说话,也没有其他人。
“姑娘会是什么人呢?为何公子还特意修书回来?以前公子就是一年不回来也不见有信,这回出门不过半月倒写起了信来,真是奇怪……”半夏浅思,“一定是姑娘在在谷中的缘故。”
“姑娘伤得这么重,公子是医者,何况还是因为公子才伤的,放心不下也是理所当然。”
半夏拿起剪刀剪短了烛心,屋里又亮了一些。婆婆抱着针篓理着丝线,一根一根绾起来。半夏放下剪刀也拈起一根线绾着,不时望一眼门外。
“最近天儿冷,明儿早上去库里取两匹绸缎,该给姑娘做两身厚衣裳了。”婆婆吩咐道。
“半夏记住了。”半夏已绾起来一根了,“对了,婆婆,您有没有注意姑娘自己的那身衣裳?不管是针线,还是布料,半夏都不曾见过,婆婆您见过没有?”
“我也没见过,几十年没去过外面了,见的东西是越来越少了。”老人叹了叹气,双手靠近烛火一些,照出满手老茧,额头的皱纹也深了些。老人眨了眨眼,挤出两眶泪花,半夏忙抽出手帕给老人擦干,老人握着半夏的手笑了笑。
“婆婆,您歇会儿吧,剩下的半夏来做就好了,快放下吧。”
“唉,老了老了……”老人扶着桌沿颤颤地站了起身,她抚摸了一下半夏的肩自己朝门口走去,“我去看看她们到哪了。”
此时,屋檐下的那两人,正有说有笑。
“……姑娘,小茴跟你说啊,春天的时候,蝶谷到处都是蝴蝶,草坪里开满了花儿,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等过了冬天小茴就带姑娘去蝶谷玩,再叫上半夏,还有连翘姐姐和沉香哥哥他们,一定很热闹,姑娘说好吗?”